“这么多年,她哪一次要钱,我没有给?她那酒楼能开得这么大,若不是仰仗我的支持,她哪儿有今天的日子?一而再再而三,得寸进尺。我实在是无暇奉陪了。”
闫玉萍迟疑了下。
这两个人,倒是各有一套说辞。
不过,不管当初这个抱子的故事究竟是什么面貌,闫玉萍根本无心追究。
她只想获得何夫人的信任,在何府谋一个更安稳的位置。
想了一想,她开口道,“夫人,奴婢有一个主意,不知您愿不愿意听。”
“你说。”
“您既然能将万花楼扶持起来,您也可以将它压垮。只要您不将她逼入绝境,那么,只有她求您的份,没有您被她拿捏住把柄的份。”闫玉萍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等到她困窘得无心再贪图其他利益时,她就能心甘情愿地接受您给她的任何条件。”
何夫人思忖了下,若有所思道,“我只怕,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她若急了,使上什么手段,我不敢预料。”
“真到了那个时候,斩草除根,也不是问题。本来嘛,拿了钱,谈拢了,就该干嘛干嘛。一辈子缠着您赖着您算怎么一回事?”
何夫人含笑不语。
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只是闫玉萍一针见血地点出来了。
“罢了。这些事,我回头再考虑吧。”
“听夫人的。”
“这封信,可有旁人看见?”
“没有。送信的丫鬟不识字,那接信的家丁也不敢耽误。”
“那就好。你不要跟旁人说。你的心意,我会记在心上的。”
“夫人尽管放心。”闫玉萍福了下身子,告退了。
何夫人独自坐在屋里,琢磨着闫玉萍方才说过的话。
这姚莺莺,仗着自己生了两个孩子,变本加厉地向她提要求。
再这么下去,这女人迟早会蹬鼻子上脸。
她必须得做点什么。何夫人暗想。
忖量半晌,何夫人唤人进来给她准备纸笔。
她要给一位故人写一封信。
当晚,这封信就辗转送到了皇宫里。
收信的人,是皇帝的一个妃子,容妃。
她是何夫人的旧友,年轻时与何夫人有过一些来往。
容妃进宫这数十年来,每逢节日,两人也常常互送帖子问候。
太监将信送来的时候,这宫殿里不止容妃一个人。
除了一个贴身宫女,还有她的亲生儿子。
当今太子,陆毓时。
陆毓时正和容妃商量着,该如何说服皇帝给陆延均封王,让他远离京城前往封地。
陆延均早已成年。但皇帝迟迟不肯给他封王,就是希望他能留在京城,转变心意。
若陆延均去了封地,那么,京中的任何动向,对他而言都会是迟滞的。
陆毓时的太子之位,将会更为稳固。
“皇帝已上了年纪,身上也有些久治不愈的老毛病。每年冬天,都是一个槛。如今已是盛夏,再过几月,又要入冬了。我们得及早准备。”
“儿子明白。”
正谈着,太监进来送了封信。
容妃无心细看,便叫陆毓时给她拆开。
“毓时,为我念念吧。”
陆毓时照做了。
信很简短。
三两句寒暄问候,以及一段恳切的请求。
“那万花楼在京城里兴盛数年,做过多少不可告人的勾当。连我家人也不可幸免。求容妃娘娘同情我保全家人之心,请圣上查处万花楼,还京城一片清明。”
署名是章婉清。
“这个婉清,有着操不完的心。”容妃不由得摇摇头笑了。
“母亲,您要帮她这个忙吗?”陆毓时问。
“帮吧。这事,也不用劳烦皇帝了。毓时,你有空,就多费费心吧。”
“是。”陆毓时答应着。
他没有陪母亲坐多久,就返回自己的寝宫了。
在东宫外,有一位小太监已徘徊多时。
陆毓时眼尖,注意到了他,快步走去,压低声音问,“可有消息了?”
“有。”小太监四处望了一望,也凑上来悄声道,“该打点的人都打点好了。最快今晚,最迟明晚,皇帝就能收到风声。”
“辛苦你了。”陆毓时从怀中拿出一块银子,举在面前。
小太监忙不迭地奉上双手,咧着嘴笑。
陆毓时手指微微一松,那块银子便落到了小太监的掌心。
“多谢太子殿下!”小太监连忙道,笑容谄媚。
陆毓时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往殿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