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云征虽供职于翰林院,却没有住翰林院的官舍。
在他及第之时,皇帝就赏了他一座四合院。
那便是他如今的住宅。
章云征曾跟霍芸书说起过这座宅子,就在离皇宫几条街的地方。
霍芸书没有办法进宫,就去这处四合院等他。
这里大门紧闭,悄无声息。
皇帝亲题的“状元及第”四字匾,就高悬于门楣之上。
黑底金字,素雅庄重。
三进三出的宅子,只有章云征一个人住,连个丫鬟家丁都没有。
霍芸书只好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一直等到了天黑。
章云征像往常一样,从翰林院出来,往四合院走。
转过街角,他一眼就注意到自己的院子门前有一个年轻的姑娘。
他心中迟疑。走近一看,他才认出了对方。
“姐姐?”
霍芸书托着下巴,等得昏昏欲睡。
听见章云征的声音,她猛地一激灵,抬起头来。
“云征,你终于回来了。”
她站起来,笑了笑,笑容有几分牵强。
章云征四处看了一看,才带着她进了府。
“姐姐,你等了多久了?云征回来迟了,心中实在歉疚。”
“没等多久。是我冒昧上门,不怪你。”霍芸书笑。
“可是出了什么事?”他问。
霍芸书便把心中的担忧告诉了他。
“云征,你可有听见什么风声?延均怎会被皇帝禁足了呢?”
章云征想了一想,摇了下头,“我也不知实情。明日,我就去宫里打听。不过,我倒是听说,前几天,有个女子来宫里闹事,好像跟九皇子有关系。”
霍芸书思忖片刻,实在琢磨不出缘由,便托付章云征一定要打听清楚。
“姐姐,放心吧。”章云征微笑着,语气坚定。
霍芸书心里有再多的牵扰,也不敢久留,匆匆告了辞,回去了。
第二日,章云征就去了重华殿。
重华殿院门紧闭,有两个侍卫把守在门外。
章云征一过去,立刻被他们拦下了。
“章大人,皇帝有令。九皇子在闭门休养,旁人若无要事,不应随便踏足重华殿。”
这句话,已经留了几分周旋的余地。
章云征便故作严肃地说了些听来仿佛格外要紧的正事,并补上了一句,“我进去与九皇子商量一下便出来,绝不久留。烦请二位通融通融。尽早商量了结果,我好回去禀报拟旨。”
两位侍卫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下,便不约而同地往两旁站,给他让出了路。
“章大人请。”
章云征点点头,进了重华殿。
陆延均已经被禁足了几日。
这几日,只有阿和跟他说过话。
皇帝因为姚莺莺的话,怀疑陆延均去过万花楼而大发雷霆。
纵使陆延均依旧保持着理智,头头是道地反驳了所有质疑,并有理有据地将实情分析给了皇帝听,但皇帝认为,无风不起浪。
皇帝一向厌恶皇子跟嫖赌一事沾上边。当得知他最喜爱的儿子陆延均竟然与这样的女子扯上关系,即使他很愿意相信陆延均的正直与清白,却也不得不狠下心来宣布禁足。
此举,一是为了表明他公正的态度,二是为了让陆延均避避风头。
皇帝都处置了,旁人也没有什么议论的余地了。
所以,陆延均也并没有因此怪罪自己的父皇。
既然父皇让他禁足,他便安安心心地在重华殿里待着。
难得有了空闲,他能摆脱琐碎俗事,在屋中修养身心也不错。
他正在房中练字,忽然听见院外响起了数日未闻的脚步声。
陆延均心中生疑,放下了毛笔,站起身来。
章云征已走到了门边,停住,轻敲了两下门。
“请进。”陆延均道。
章云征推门而入,作了个揖,“见过九皇子。”
陆延均很惊喜,“不必多礼。你怎么来了?门外的侍卫也肯放你?”
“那两个侍卫好说话。更何况,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皇帝即使禁足了你,对你依旧是偏爱的。”
陆延均笑了笑,请他进来。
“我这次来,是受家姐的嘱托。她很担心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让皇帝如此动怒?”
“芸书?芸书如何听说我的事?”
“我也不知道。为了托我打听,家姐在我的宅子门口候了一天。”
陆延均沉默了下。
是他无能,让芸书这样为他担心。
他带着章云征在桌边坐下,倒上了茶,一五一十地说了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