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宋楚彦像从前一样,与霍芸书一同去铺子里管事。
正值年关,订茶叶的人数飞升。宋家的每家铺子,几乎都忙不过来。
为了撑过这一段忙碌的日子,霍芸书还临时招了一批人进来。
望见铺子里这如火如荼的生意,宋楚彦暗想:不论这姑娘究竟怀着什么目的进来的,但她的确无害人之心,不是吗?
宋家能有今日之红火,多亏了她啊。
不知为何,他开始有些害怕那郑少翎的来临了。
他怕那郑公子一来令溪,便会带来那个他早已预想到的结果。
这个结果或许就意味着,眼前这个姑娘,将要永远离开宋家了。
然而,那郑公子的音讯,却提前到来了。
郑少翎寄了一封快信过来。
他说,自己年后就会到令溪。
“烦请宋公子到时带我去见见那个女子。”
信后还说,“寄出此信时,我已在路上。宋公子不必回信了。”
宋楚彦望着这信,沉默良久,才将它拿去烧掉。
郑少翎之所以如此急着动身,是因为在离除夕还有几天的时候,郑老夫人咽气了。
在去世的那个晚上,恹恹了多日的郑老夫人,忽而来了精神。
憔悴无神的面庞上,竟多了些红润。
她说自己想喝粥,还想下床走一走。
郑少翎和凌月一见这景象,都心里“咯噔”一下。
两人都猜想:这许是回光返照。老夫人时日不多了。
在他们搀着郑老夫人在院中散步的时候,郑老夫人说,“那霍芸书走了这些天,我竟没有一次梦见过她。”
凌月抿唇沉默。
郑少翎神情黯淡。
“老一辈人都说,人临走的时候,会梦见故去的人的。这些天啊,我梦见过你祖父,梦见过你父亲,甚至连霍太师他们,都梦见过。就是没梦见那霍芸书。真是奇怪啊。”郑老夫人又道。
“大抵是芸书姑娘与我们没有缘分吧。”许氏道。
“可能吧。”郑老夫人漫应着点点头。
还未散步多久,郑老夫人便觉得累了,唤人扶她进屋躺下。
不一会儿,她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到了晚饭点,秦妈妈过来叫她,她也不愿睁眼,只是迷迷糊糊地呢喃了几句。
秦妈妈想着,老夫人累了,就让她多睡一会儿,便给她盖紧了被子,让小丫鬟把饭端来。
结果,就在屋里等饭的功夫,静卧床上的老夫人忽而大喘气了起来。
她依旧双目紧闭,但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重,越来越闷。
整间屋子都回荡着那令人心悸的喘气声。
秦妈妈吓坏了,赶忙去叫郑少翎和凌月过来。
郑少翎和凌月急急忙忙地跑来,守在老夫人床头。
那呼吸声,仿佛吊起了所有人的心。
谁都知道,那个时刻,就要到了。
郑少翎紧紧捏着凌月的手,望着郑老夫人那不安地闭着双眼的苍老面庞,心情沉重。
不一会儿,那喘气声便渐渐地止了。
郑少翎伸手一探:她已经没有呼吸了。
老夫人就这样,在睡梦里过了世。
郑老夫人的离去,让刚刚从那场火灾中复原的郑家,又坠入了一片悲怆之中。
撤下不久的白灯笼,又重新被挂上了。
在满城红火之时,他们家却装点着白联与纸花,满室凄清。
郑少翎忍着情绪,为郑老夫人办完了后事。
秦妈妈在郑老夫人过世以后,也收拾东西离开了。
她说自己年纪大了,也没法干活了。
“原本就打算,在这里一直服侍老太太的。老太太走了,老奴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不如回老家去,那儿还有几个亲戚。”
凌月也没有强留她。
她为秦妈妈准备了一个丰厚的红包,并在秦妈妈离开郑家那天,亲自送了十里路。
因为这一场丧事,郑家也无心过春节了。
年初二,郑少翎便独自一人往令溪去了。
他没有跟家中任何人说自己的去向,甚至对凌月也只字未提。
郑少翎只是说,自己要去外地。
“家中的事,便托付给你了。”
凌月应允。
郑少翎离开的第一天晚上,凌兰便来到凌月房里,再一次说起了要逃跑一事。
“凌兰……阿檀还小,还需要人照顾。母亲一个人,年纪也大了,根本管不了家……”
凌月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凌兰直接打断了。
“阿檀谁来照顾,这个家谁来管,为什么需要你操心?”
凌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