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纳西莎带着我们去了餐厅,这种令我迷茫的氛围才中止。他们是贵族少爷小姐,大概从小就被严格要求,因此教养也都刻在了骨子里。
也许德拉科平时被宠的有点过了,但这时候他也没表现出任何不习惯的样子。
餐桌上只有细细的咀嚼声和餐刀轻轻磨过盘底的声音。
用过餐后,我借口要出去消食,走到了马尔福庄园的后花园。
庄园里本没有后花园,是纳西莎后来特意装扮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亲自设计。
我望着明显占据多数的那片紫色鼠尾草,把高跟鞋脱下来光脚踩在了草地上,走到那附近。
乌鸦飞来停在我肩上,和我一起歪头看着它们。
其实我本想蹲下,或者干脆躺在鼠尾草中间。但我还穿着礼裙,无论哪个动作都会把它弄脏,所以我只好站在原地看着。
也不错,鼠尾草的香味让我心情愉快了很多。
我问过纳西莎为什么要种这么大一片鼠尾草,她摸着我的头发回答:"因为奈姬身上就带着这个味道,我想种一片你。"
纳西莎种了一片我。
当时我并没有听懂,现在也是。
但这不妨碍我心情很好。我的确觉得鼠尾草和我之间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联系,它们安抚了我。
我能安抚我。
周围静悄悄的,我却突然闻到一股不属于鼠尾草的味道,好像是山茶花。
我转头看去,果然是西奥多。
他也看着鼠尾草,声音轻轻:"不冷吗?"
我迟缓的眨眨眼,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我脱了高跟鞋。
6月初是春夏之交,如果是夜晚的确会有些寒冷。但午后的阳光正好,草地也晒得温温热热的,又被打理得很柔软,踩上去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西奥多的教养极好,注意到我光着脚也并没有盯着看,还换了个问法不想让我觉得被冒犯。
虽然他就算直说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这种细节大概会让很多女孩都心生好感。
"不冷呀,我待会就会穿上的。"
因为还有晚宴。
但此时,我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你也逃出来了。你不喜欢他们吗?"
西奥多愣了愣,视线从鼠尾草移开,看向我的脸。
"……?"
我眨眨眼,他也下意识跟着眨眼。
然后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瞳孔微微放大,小声笑了笑。
"对,我不喜欢他们。"
我"噢"了一声,"那是什么感觉?"
"什么?"
"就是不喜欢他们的感觉,那是什么感觉?"
我想我的问题可能有点难,因为西奥多又盯着我眨了一下眼睛,一直没给出答案。
"好吧,好像很难回答。"
乌鸦飞走了,可能是去找白孔雀玩了。
与此同时,他的声音和乌鸦扑棱翅膀的声音一起传入我耳中。
"就是,只要待在那个地方,或者和那些人同时出现,我就很想逃走的感觉。"
"听起来很难受,我记得你说你来过很多次。"
"是啊。"西奥多的声音像轻叹,"只有这次我能短暂的逃离片刻,而这是因为你。"
"因为我?"
"是啊,我说来陪你聊天,布雷斯则失去了良机。"
"你知道鼠尾草的寓意吗?"
"……什么?"
我自顾自盯着鼠尾草说了下去,"鼠尾草有转变、再生和拯救的寓意。你今天遇到我,于是得以逃离那个地方。"
"而你又看到了这一大片鼠尾草,说明你的境遇将得以转变,这次逃离就代表了转变的开始,你会在转变中再生。"
"教母说,她种这一片鼠尾草是因为我身上有这种味道。"
"那是不是就可以代表我和鼠尾草的作用是一样的?"
"……"
西奥多迟迟没说话,我才意识到刚刚那些话可能让他觉得被冒犯了,又或者他会觉得我很莫名其妙。
多洛莉娅教我道歉要看着对方的眼睛,于是我转头看向他。
"抱歉,你还好吗?"
他仍然盯着我,好像在思索着什么,直到我歪了歪头才开口。
"我很好,Miss Clary。"
"噢,那就好。"
得到回答后,我继续盯着那片鼠尾草,没在乎西奥多突然叫我鼠尾草小姐。对我来说,名字只是一个称呼,更何况这还是我给他的灵感。
这个名字很好,我挺喜欢鼠尾草的。
"我们好像在外面待的有点久了,你想回去吗,Clary?"
我其实不是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