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皇后骤然崩逝,还是在丽贵妃的黎桦宫中,才歇了几日的大臣又重新被昭进宫来。
彼时楚云瑶数着时辰,暂时先将楚媚扣在一旁,依仵作所查,正是路敏中毒。
尸身血管浮肿,仵作一眼便看见路敏睁大通红的双眼,想来死前动了怒。
楚云瑶站在主殿门前,由着春夜夏晨陪在身侧,抬眸望着可怜飘零的落叶。
与此同时,由王宣越亲自带着刑狱之人搜查黎桦宫上下。
无人知晓,被扣在一旁的楚媚也变得双目通红,身躯微微抽动,体温也渐渐变得冰寒。
一刻钟后,舟冥朝楚云瑶点了点头,神色镇定上前呈上一封罪己书。
观其落款,正是明晃晃的楚媚二字。
罪己书,便是自己亲手写下承认自己过错的书信,若是帝王写下,便是罪己诏,古往今来还从未有哪位君王如此。
王宣越从楚云瑶手中接过这封书信,当着众人面展开。
信中写明了楚媚从成为楚茳的贵妃开始所做下的一切事情,以及此次的云婕妤滑胎和皇后中毒一事。
当然,这一切都是楚云瑶早就准备好的,要让大皇子楚鹤登基,让袁美人名正言顺成为新帝之母,她就容不得任何人阻碍。
她知道自己这般做与草芥人命一般无二,但为了祁朝,哪怕如今的楚鹤并不成熟,更不知将来会变成何种君王。
但今日,她便是要楚茳所治的璟昭年就此结束。
今日安在楚媚身上的罪名,是其嫉妒路敏久居皇后之位却无所出,陷害龙胎更是因为她玉体受损,再也无法诞下皇嗣。
当日她抛下宣威将军一家,为楚茳出谋划策作践他人,就该想到终有一日,没有这些罪名由她来当,也有旁的。
路敏为人虽坏,却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之人,若让百姓们知道其也有陷害皇嗣的此等不堪模样,不管有没有得逞,也始终损害了皇家威严。
难以磨灭她的罪名,至于如何处置,该同新帝商量。
楚云瑶深深吸了口气,眼眸中满是坚定,正要扭头看向扣在一侧的楚媚,却率先听到宫人们冲天的尖叫呐喊声。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死了!”
楚云瑶攥紧了信纸,垂眸冷淡地瞥着躺在地上了无生气的楚媚。
缓缓启唇:“原来是这般,她才要写下这罪己书。”
今日这一场戏是做给旁人看的,为的也只是将这宫中碍事的人清除,不让他人怀疑。
便是怀疑,也该掂量掂量楚云瑶如今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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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昭十年秋,路皇后路敏崩逝,丽贵妃楚媚同年随皇后而去。
三月后,新帝登基,万民朝拜。
大皇子楚鹤由升平长公主楚云瑶,摄政王玄郁及参知政事王宣越证实身份,成为名正言顺的新帝。
典礼当日阳光明媚,年仅十三岁的楚鹤身着龙袍,头戴朝天冠,在众位官员的簇拥下登上九龙壁背后的玉阶,最终,在龙椅上坐下。
大臣齐齐跪下,叩拜新帝,玄郁与楚云瑶并肩而立,朝着年幼的楚鹤作揖。
楚鹤看向跪地的大臣,朝楚云瑶和玄郁看了眼,投去感激之情,随即轻咳一声。
楚鹤虽小,可周身气度不凡,沉着冷静,面向虎视眈眈的大臣们,坐直了身子,毫不畏惧。
楚鹤登基,改年“景宸”,尊生母袁美人为皇太后,其余先帝宫妃加封太妃,迁往西六宫。
姑父摄政王玄郁加封帝师,比三公,也便是太师太傅太保三职更为尊贵。
皇姑母摄政王妃楚云瑶加封升平大长公主,赐封地晋州,享国之俸禄,与玄郁共掌参政监国之权。
日后见了帝王与皇太后,更无需行礼。
对楚鹤来说,若按太傅一职已是委屈姑父,唯有当上众臣之首,方能敬谢皇姑母和姑父所做的一切。
故他新加帝师一职,姑父是辅佐帝王的肱骨重臣,更是他敬重的老师。
参知政事王宣越为正一品左丞相,代掌刑狱,待日后广纳贤士,刑狱便由其监督。
几位王爷,也便是早先为楚云瑶办事的湘东王三人得了王位世袭的赏赐,从今往后,与旁人一般上朝。
登基大典结束,宁华殿中,楚云瑶由着春夜为自己一点点卸下繁重头饰,抬手揉了揉眉心。
夏晨快步入内,身后跟着穿着龙袍的楚鹤:“大长公主,陛下来了。”
楚云瑶当即重新提起精神,朝楚鹤招了招手,下一刻,楚鹤便咧了咧嘴,乖巧上前让楚云瑶心满意足地揉了揉脑袋。
小小帝王并不知道,将来这小脑袋瓜还会区域性秃头,留下眼泪的只有受伤的楚鹤。
摸到楚鹤脑袋的那一刻,楚云瑶还是忍不住弯了弯眉眼,到底还是孩子,年纪轻轻便要扛上重担了。
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