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嗣入了朱雀宫,却看到卫瑶席地而坐,手里紧握着玉梅花,神情呐然,依旧是无尽的恍惚之意。
她身旁的,只是跪着那个名叫景雪的丫头。谁都知道她在思念龙奕澈,谁也都知道她从未怪罪于他,哪怕,下旨赐死腹中骨肉的是他的亲母嬴氏。
只是,此刻的卫嗣看着,心里却都是焦虑不安。
踱步上前,便一把将她拉起——
“你看你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公主的高贵?为何对他如此这般?”
卫瑶看着他的眼,却没有了昔日的温柔与轻语,冷冷一句“他是我夫君,与我白头到老不可辜负的夫君”
“我知道你不是以夫为天的人…你不该如此对他,他连你的孩子都保不住,他又如何护的住你?”
卫嗣无休无止说个没完,卫瑶的心却缓缓的沉下,她已经没了孩子,那么又怎能远离这用心去爱,不愿分离的夫君?
诚然。她不是以夫为天的女子,可,对夫君的衷心不移,她却是深谙。
良久,她却猛地跪倒在了卫嗣面前颤颤的一字一句道“哥哥,我求你了,放我走,让我回去吧…”
卫嗣沉下眼,一滴泪却突然落下…
对如何,错如何,他只要自己的妹妹无人敢再欺负!如今看来,这痴傻的人儿,应该多加疼怜了。
“好,三日之后,你便回去…不过如今这深宫里危险重重,你还是安心留在朱雀宫里”
语罢,卫嗣便转身离开,可惜,却听到了卫瑶温柔的言语“多谢哥哥关怀,瑶儿定会安然无恙!”
浅浅的言语,卫嗣却觉得心寒。自己的妹妹对自己深信不疑,可自己偏偏却让人心有慌乱。如今这般对待妹妹,真是让人心生愧疚,无法回旋…
是夜,东华殿里已亮了灯。
烛火摇曳,让人有几分沉湎。卫嗣与苏瑾坐在椅上,相饮而对。
“陛下,瑶公主归来,本应是大喜,不过陛下这般只怕会让公主殿下心寒…兄妹之情是真,不过这夫妻之情却也让人无法自拔…”
“朕明白,朕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瑶儿为他千般,他却护不住瑶儿…”
两人正在交谈,却见朱艺匆匆跑入“陛下,不好了,驸马爷他晕倒了”
闻言,卫嗣顾不上其他焦急的向殿外赶去,朱艺也相跟着向外面走去,嘴里还时不时的说着——
“听子期说在战场上驸马受了重伤,伤势未愈…”
“即刻派人告诉许由,即刻收兵回朝,凡是在战场上伤了龙奕澈的人,一律杀无赦!”
听了卫嗣的话,朱艺却止了步子。看来,卫嗣并不是常人所想的那样,他仅仅是想让他认错服输而已。若真有人伤了他,还真是无法忍受。
至朱雀宫门前,龙奕澈已倒在了一片苍茫里。大雪纷纷,他的衣衫墨发都是白雪。
“快,送驸马进朱雀宫!”
一声令下,便有诸多的守卫上前将龙奕澈扶起,入了朱雀宫。
一旁的子期仍在那里立着,望着卫嗣,却还是狠狠的道一句“属下劝陛下一句莫要做出再让王妃娘娘心寒之事”
忽地,卫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却是一脸的慌乱与不解。
望着他的眼眸,朱艺幽幽道“陛下有所不知,平阳王已死,璃婳长公主诞下女儿,如今,成了孤身一人…”
一刹间,卫嗣只觉千般过错。
朱雀宫里,太医们进进出出,宫女宦官忙做一团,卫瑶自然也在那里焦急的等着。
受了重伤,又在大雪地里这般,卫瑶已经不知为何自家哥哥会如此心狠了。夺了平西的城池,灭了锦绣王朝,绝不仅仅是为报仇这般简单。
如今的她却有些自责了,她想,若是她早些知晓,也许,就不会如今日。平阳王不会死,平西王不必伤。
可,身为乾坤王朝的长公主,卫嗣的胞妹,她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卫嗣倚在门口,偷偷的看着里面的卫瑶,却不敢迈出一步。
他的心并没有那样狠,若他知道他受了伤,他只会责罚士兵,根本不会让他这般,不会伤及他一分一毫。正所谓爱屋及乌,他哪里狠心伤了胞妹的夫君。他不过是气不过心中苦闷罢了。
卫瑶上前便坐在了床榻边,伸手抚着他的脸颊“阿澈,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你为什么要听信哥哥的话?”
哀怨,清婉,她的眼眸里写满了担忧。没了孩子,她向来哀伤,可偏偏此刻的夫君更让她担忧…
当日在战场看着他,也未曾如此…
忽地,卫瑶却有些伤神了,轻盈的泪一滴一滴落在了龙奕澈的脸上。
那一刹,景雪便引着众人离去,卫瑶轻轻的俯下身子,亲吻他的唇角,尔后,缓缓的枕在他的胸口“夫君,快些醒来伴我赏这江山美景可好?”
忽地,卫瑶的心却无比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