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话音很温和,好似一把神兵把周平心中这些年攒下的悲苦捅破,那些凄凉与不甘,那些期盼与渴望,在这一刻通通都爆发出来,如同江河决口,喷涌而出。
老人脸上带着微笑,看着眼前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家伙,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么多年,他不是第一次用术法来检测新入门弟子,如眼前小家伙一般哭的如此痛快的,他还是第一次见。等小家伙哭的差不多,老人呵呵一笑,摆摆手道:“孩子,来,进屋说话。”
周平瞬间感觉自己失控的情绪好转大半,心中满是疑惑,抽噎了两声,怯怯地看着老人的背影。脑海之中一阵天人交战后,眼看着老人转身后快要看不见身影,周平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这才小跑着跟进院里。
小院不大,老人进来后转身没走两步,就坐在小院角落老树下的那张藤椅上,隐约闪烁的灵光彰显着这把不知由何种材质做成的藤椅十分不凡。坐在藤椅上的老人,顺势就躺下身,手一招,挂在树上的酒葫芦晃悠悠地飞到他手中,一手打开酒葫芦,咕噜咕噜了两口,然后把酒葫芦抱在怀中,闭着双眼好似在回味着美酒的甘醇。
周平跟到树下后,就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弹,也不敢有任何动作。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不该做什么,眼前的老人是第七峰的峰主,自己的生死去留皆在他的一念之间,既然叫自己跟进屋子,总是要等老人先开口问话的。
周平原以为老人喝两口酒就会向自己问话,再然后又想是不是老人把酒葫芦的酒喝完才会向自己问话。但是现在,老人已经喝下十八口酒了,那酒葫芦好似有着无穷无尽的酒液,怎么也喝不干,这要是继续等,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周平几次欲言又止,这下终于再也忍不住,鼓起勇气,嘴巴张开数次后,终于问出声音:
“峰主,您要问我点什么吗?”
藤椅上的老人,双眼撩开一丝缝隙,打了个酒嗝,饱有深意地看了周平一眼,就像是故意在等这个看起来很是憨实的少年开口。等到少年忍不住开口,老人才心满意足的好像完成了一件多有趣的事情一般,连张口的声音都再不复先前的神神叨叨与温和,而是充斥着一股胜利的喜悦。
“对咯,对咯,小家伙原来不是哑巴。叫什么名字,把你这些年的经历跟老夫说说,老夫最喜欢诚实的小家伙。”
老人在“诚实”二字的声音上似乎有所强调,至少周平是这么认为的。仔细回想自己从记事起所经历的一切,好似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不妥的事项,周平这才娓娓道来。
周平的人生还很短,五岁逃难,九岁大病,十二岁修炼,如今十五岁,经历过乞讨,干过苦工,也杀过人。周平不敢有任何隐瞒,他并不知道眼前的老人是否能窥探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只是担心如果自己说的内容没有达到老人所要求的“诚实”二字,后果自己可能无法承受。
他赌不起。
藤椅上的老人双眼一直似闭非睁,却在某一个瞬间,突然睁开,从藤椅上坐直身体,双目中无穷剑光亮起,直射向周平,口中喝道:“你刚刚说的名字,再说一遍!”
周平浑身汗毛炸起,千万道剑气欺身而来,好似天倾地陷,非人力可以抗衡,他毫不怀疑一旦自己某句话说错,下一个瞬间就会死无全尸。如此威压之下,周平哪里还有半分冷静与沉着,浑身僵硬,拼命想要回答老人的问题,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在如此恐怖的剑气之下,嘴唇嗫喏两下居然没能说出话来。
“说!”老人再次暴喝一声,千万道剑气威势更盛,周平孱弱的身体根本抵抗不住这些剑气,浑身上下透出丝丝血雾,一张原本还有些坚毅的脸庞此刻已经被血迹弥漫,再不见半分神采。
难道我要死了吗?周平心中再无其他念头,原本还算灵动的眼中,此刻剩下的只有绝望与不甘。
看到周平身上的血雾,藤椅上的老人意识到失态,大手一挥,一道灵力涌入周平体内,语气缓和下来仍是继续问道:“你刚才说的名字,再说一遍。”
周平四周的剑气散尽,如溺水之人突然被救上岸,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那老人打入体内灵力,瞬间就修复了剑气造成的所有伤势,连周平孱弱的身体也顺带淬炼了一番。如此一来,周平也算是因祸得福,肉身之力再上了一个台阶。来不及心中欢喜,周平连忙应声答道:“朱平潮,是朱平潮。”
听到这个名字,藤椅上的老人好似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数百年前尘封的记忆逐渐从那一片狼藉之中翻出,在一片浑浊的心湖底部再次搅出无数的浑浊。他这次看向周平的眼神中,有了些期待,又有些隐藏极深的不安,喃喃道:“真的是他么。孩子,你接着说,仔细说。”
周平哪里还不明白,藤椅上的老人与山洞中逝去的朱平潮定然是有些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说不定朱平潮当年救下的那位修仙者就是眼前的老人,而现在躺在他怀里的那本御剑真解就是这老人所赠。想到这里,周平不敢怠慢,详细地把自己如何阴差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