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话,寝殿中寂静万分,只能听到庭院中的风声。梁唤有点冷了,但她不想回去。
她知道任礼在打量她、揣摩她,甚至会产生十分疯狂的、想要用手中的刀子撬开她脑壳翻检的冲动。
“公主殿下好计策啊,肃清了忘忧殿,还让我在整个皇宫中查无此人。”
梁唤掀了掀困顿的双眼,转了个方向,歪着头看黑漆马虎的阴暗角落。
“人人都道忘忧殿最不成体统,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
皇宫不好进,但是忘忧殿好进。
可笑吧?
现如今,任礼在这座皇宫中已经彻底查无此人了。他如果不想走,就只能东躲西藏,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行动自由了。
而这些,都源自于前天夜里,皇宫里突然出现的刺客。
是梁唤一手安排的‘刺客’。
他凉薄的一笑。
梁唤疲惫的看着他。
任礼的目光变得阴鸷,跟阴暗的角落分离开来,带着质感落在她身上。
“你根本没有进过御书房!”
御书房外的侍卫只能被引开片刻,她溜的进去,却绝不可能溜出来。
梁唤笑了一下。她歪着头枕在手臂上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天真:“我都给你演示过了,你没有看到吗?” 梁唤冲他勾了勾手“你过来,我给你说。”
任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重新盖了盖被子,睡觉了。
梁唤在心里骂了一句,走到床边站了会儿,最后抱了床被子去软塌上睡了。
入冬的时候,北边的战事停了。但是皇宫里的氛围却依旧怪怪的,因为,宝华殿的镜水仙师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梁唤喘着粗气从梦魇中醒过来,眼前一片迷蒙。
梦里的她整个后背就像一张被拉到极致的弓,脖颈被用力掐着,宛如被网兜上来的鱼。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被水雾模糊,大片大片的往下落。求饶的话被卡在喉咙里,被那只手死死的卡在里面,无论怎样都无法冲出来,渐渐的汇聚成一团血色,染红了她整张脸。
她觉得她就要死了。
即便她知道这是在做梦。
刚到阴山的时候她就让人打听过,别说是姬妾,她那位新夫君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男的女的都没有,绝对没有那方面的经验。
梁唤其实不怎么在意这些,但心里十分窃喜。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拿到的是个潘多拉魔盒,她还亲手打开了。
至少以前,她从来没觉得这是一件痛苦的事。
梁唤感觉心脏异样的跳动稍微好点了,她掀了掀被子,打算起床。可捆在身上的一双手却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梁唤方安稳些的心脏猛然急跳了几下,下意识颤了颤,身体变得僵硬。
任礼已经连着好几个晚上钻进她被窝里来了,梁唤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即便睡的很深,也一定会被梦魇魇住。
她猛的抹了把眼睛,抱住固在胸口上的那只手恨恨的咬了一口。
任礼嘶了一声,勉强从梦里醒过来。
他恍若未觉,收回手用力圈了圈她。
梁唤转过身,用力推拒着他贴在自己背上的脑袋,恨不能直接将这个脑袋从脖子上拧下来。
“你有病是吧!本公主都被你赶过来睡软塌了!那么大一张床不够你睡的吗!”
任礼有些不耐烦的向寝殿最里面斜了斜眼睛:“那秃驴盯着睡不着。”
“那你滚出去!”
任礼闭上眼睛,有些混沌的说:“冷。”
梁唤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她现在还真有点后悔当初放任他被‘轰出宫去’,搞的他现在没个正经身份,非要躲在她这儿。
软塌很窄,睡一个人勉强,睡两个人就得人贴着人。
任礼有些不耐烦了,他拂开梁唤的手,将她按回去,把被子拉了上来。
梁唤忍无可忍,扑过去随便逮了个地方就咬了下去。
任礼眉头紧锁,任由她在自己颈侧咬了半天,抬起手穿过她的头发,轻轻抚摸她光裸的后颈。
梁唤就像是过电一般,猛的顿住了。她缓缓松开嘴,迟疑了一会儿,伸出舌头在那个深深的牙印上舔了两下。
——像只认错的猫。
她缓缓的缩回去,没敢看他的眼睛:“本公主要起床了。”
她逃也是的从软塌上起身,连鞋都没有穿,便踩着地毯绕过屏风进了寝殿中。
在她的床上,绑着一个人,一个即便被绑着,依旧盘膝而坐、念着佛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