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秋娘忍着翻滚的恶心,回头欣喜地朝邱璟喊,“二爷,这里面的不是我们的林儿!”
邱璟就站在她身后,听到秋娘的话,却并没有露出多大的庆幸来,他看到了那团乱发下面露出的半个发冠,那是从小伴他一起长大的奶兄,邱贵的。
怪不得嬷嬷只一眼就昏死了过去。
她认出了她的儿子。
邱璟没有秋娘那么乐观,邱颂贤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将邱贵折磨成这样还送到了他的面前来,那颂林又能好到哪里去。
邱璟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做错了么?
秋娘抓着邱璟的衣袖仍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但邱璟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小意轻哄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女人了。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错,但他不想死。
习青见目的已达到,悄悄退了出去,与等在外面的习风一起回了行云居。
鹿瑶醒来后就带着自己的丫鬟回了揽翠居,摘了一些樱桃打算明天带着路上吃。
做秋千的材料还堆在墙边,她心血来潮蹲在那研究了一阵,就又丢了这活计去后院看石榴和枇杷什么时候成熟了。
鹿瑶像花蝴蝶一样在揽翠居里跑来跑去地玩。可除了揽翠居之外的国公府其余的院子里皆是风声鹤唳之感。
原来,邱颂贤从宫中归来时,还带了一道圣上的密旨。
作为国公府的世子爷,皇帝的亲外甥,长公主唯一的孩子,邱颂贤遭人暗算追杀这件事,可小不了。
尤其是查出的结果,想要杀邱颂贤的是他的父亲和庶兄,是长公主那敢养外室,纳小妾的驸马。皇帝对长公主姐姐这对母子的愧疚更是达到了顶点。
亲姐姐为了他顺利登基,嫁给了她不爱的人,驸马也不喜公主,竟然联合外室子算计嫡子。
这是何等的荒唐。
要不是邱颂贤还姓邱,皇帝大概要削了国公府的爵,推了国公府的门楣。
可皇帝到底还是要顾忌邱颂贤今后的处境,只一封密旨交到了国公的手上。
外室子出身的庶长子邱颂林秘密处死,不得入邱家祖坟。而驸马邱璟,因为是邱颂贤的生父,最终也从轻发落,由原来的朝陵使贬为皇家守陵人,终身不得出皇陵。
也算是全了邱颂贤与那人最后的一点父子情谊了。
国公爷抖着手,看完密旨,颓然地坐在太师椅上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一个家族的覆灭往往就在一瞬间。
“贤儿,你受苦了。我竟不知你父亲会糊涂至此啊!当初我就不该听信你祖母的话,让那孽障接回那对母子。”险些拖累整个家族。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祖父莫要介怀。”
“那长公主那里----”
“母亲也是知晓的。”
国公爷这才缓了紧绷的神经,就怕皇帝念在贤儿的情面上轻放了他们,长公主要是知道了邱璟父子竟然想要害死她的儿子免不得会愤怒发难。
这些年国公府在京中的地位多半靠长公主在皇帝那的情分维持着平衡,他对长公主一直都是心怀感激的。
“祖父老了。”国公爷收着圣旨,慢慢说道,“国公府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邱颂贤打断了祖父接下去要说的话,他对国公府的爵位并不感兴趣。
之所以接了世子爷的位置也是不想邱璟父子俩得意而已,如今,他们再无翻身的机会,这个世子之位不要也罢。
国公府的大爷邱湛从小跟着国公在战场历练,如今接替了国公的位置在西北镇守边疆。
既然圣上忌惮兵权旁落,邱颂贤干脆建议祖父将世子之位传给三叔邱安。
邱安在京中礼部当值,一天军营都没去过,是个彻头彻尾的文官。这样,爵位和兵权就不用落在同一人的身上。
可国公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也是我们邱家的孩子!”就算是为了补偿,这个世子之位也该是他的。
祖孙俩就这个问题没有达成一致,各自觉得往后再议,总会说服对方的,就此结束了书房的谈话。
当天下午,又一个木箱子送到了邱璟的面前。院子里的下人都被国公遣走了,只留下了邱璟和他心爱的秋娘,还有西厢房里生死不知的奶嬷嬷。
秋娘先一步掀开了箱子,看到鼻青脸肿的儿子,被封了嘴呜呜地叫唤,秋娘的泪珠子不要钱地往外涌。
想要如往常那样求夫君给他们的儿子做主,可如今的情况,她只敢低低地哭泣。
还好她的儿子还活着。
只要人还活着,以后的事情可以慢慢筹划。
邱颂贤却不会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了,他有了想保护的人,不想鹿瑶今后再有被人算计的一天,这些人必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