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莞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清瘦的,下巴上布满了胡茬的脸。
他的眉头即便在睡着时,也紧紧地皱着,一看,就是在为事烦恼。
沈莞下意识起身,手刚一动,床边的男人就醒了。
睁开眼睛,沈莞看见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抬头看她的眼神,温和,温柔,不舍,思念……种种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沈莞到嘴边的呵斥,终究还是吞了回去。
她不是原主。
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即便想做,她也做不出来。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问道:“我睡多久了?”
“不久才睡了一夜,大夫说你煤气中毒,还发了高烧,给你打了针,现在感觉好点没有?”
沈莞点了点头,但腹部传来的隐隐作痛,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让一让,我去个厕所。”
陆霆霄听话的站起来,没有自作主张的抱她去,而是给了她充分的尊重。
他没有死缠烂打,反而让沈莞没法对他冷言冷语。
只是沈莞刚刚起身,就预感到了不好。
低头一看。果然,床单和裤子都弄脏了。
“陆霆霄,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沈莞只有向他求助。
陆霆霄赶忙点头:“你说。”
“我来例假了,你能去帮我买点东西么?还有裤子也脏了,我给你拿钱,你顺路再帮我买条裤子回来。”
沈莞说着去拿钱包,怕他不要,她特意说。
“你要是替我出钱,我就不用你了,我让护士打电话叫我妈过来。”
“我没带钱,你拿来吧。”
陆霆霄伸出手,沈莞将钱递给他,才安心向他求助。
陆霆霄去了有一会儿,这期间,有护士来给她吊水。
沈莞问道:“我得在这里待多久?”
护士回答:“今天吊完水,看看情况,你昨天煤气中毒,今天还得吸氧,再抽血化验一次,没问题就可以出院。”
“好的,谢谢。”
护士刚要离开,沈莞又将她叫住:“那个……我昨晚上睡着的时候,把床单弄脏了,该怎么赔偿?”
这事说起来挺窝囊的,沈莞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护士却笑了笑,说没事。
“院里什么病人都接,要是碰见撞破头的,血流的到处都是,床单我们都是送去工厂清洗,消毒再送过来,清洗费到时都算在医疗费里,你们不用管。”
“那就好,麻烦你了。”
护士点点头,离开了病房。
沈莞的隔壁病床,住了一位老婆婆,跟她一样在打吊针,据说也是昨天那波煤气中毒的患者。
老婆婆只有一个人,慈眉善目的看着沈莞,跟她说起了话。
“那个一直伺候你的小伙子,是你丈夫?”
沈莞想到和陆霆霄现在的状况,一时间,犹豫了起来。
虽然他们还是夫妻,但也只是名义上罢了。
老太太见她犹豫,还以为是害羞了。
又问道:“还没结婚的吧?我看得出来,那个小伙子,可喜欢你的紧呢!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一直都没合眼皮,没事就起来摸摸你,怕你再烧起来。我们谁跟他说话,他都很谦虚,一看就是脾气很好,现在像他这样踏实稳重的小伙子,可不多了,你找了他,可真是有眼光。”
对于老太太的夸奖,沈莞无法否认。
因为陆霆霄确实是一个,有责任心,又体贴温柔的男人。
可恰恰就是因为他的责任心和温柔,让沈莞觉得,他对谁都那么好,而自己,却不是他的偏爱和例外。
也许她确实不知足吧。
明明已经拥有了他的很多关怀,却还想要拥有更多……
“姑娘,姑娘?”老太太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叫了两声。
沈莞苦笑了一下,向老人看去。
“婆婆,你说夫妻之间,要怎么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有多大的分量?”
老太太似乎是被她的问题给难住了,短暂的噎了一下。
病房里沉默了很久,沈莞以为老人不会回答,或者疲倦的睡着了,没想到,老人一直在想她的问题。
并且,开口反问了她:“那你觉着,在对方心里,得占多大分量才够呢?”
老人摇着头叹息。
“你们这个时代,生活好起来了,只要肯干活挣钱,吃和穿基本不用发愁,要像我们那时候,赶上了闹饥荒,树叶子和草根都不够吃,我那个死掉的老头子跟别人不一样,弄到了吃的总是可是他自己……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家里救济粮被抢的时候,为了给我们争一口粮食,被人活活打断了腿,他躺在炕头上的一个月,跟我说,留着他是个拖累,要我把吃的都留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