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娘亲留给她的信封,会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但是上面,只写了两段话。
一段是:妘儿新婚,娘亲祝妘儿能良人共花之晨,共月之夕,共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另一段是:无论何时,妘儿戴着平安镯,娘亲便常伴妘儿身旁,娘亲别无他愿,惟愿妘儿此生平平安安。
平安镯,说的便是那个花纹繁复特别的镯子。
“吧嗒”,“吧嗒”……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在纸上绽开了花。
怕眼泪弄破了信纸,她赶紧用衣袖吸干纸上的泪珠,再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放进信封里。
司妘没有看到就在她把信装进信封的时候,泪湿的地方,赫然显现出了文字!
信重新装好,她小心地放进了衣袖处的暗袋里,丝毫没有发现不对。
然后,她拿起了平安镯,既然这个镯子是娘亲留给她的,那她就戴着。
这样,娘亲就还陪伴在她的身旁。-
回到胤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司妘把娘亲留给她的大箱带了回去,仔仔细细地让春华收好。
“王爷还没有回来吗?”
春华摇了摇头,“没有,王妃,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厨房也已经备好了菜,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你到厨房取一些肉来,准备多一点桃花酿,我想在后花园的亭子里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
司妘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望向那轮刚升起的明月,目光幽暗深远。
春华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王妃的不对,但不该她问的,是不能够多问的。
于是她去厨房挑了些司妘爱吃的肉,又拿了好几壶酒,一并端到后花园的亭子里。
“行了,春华,你也累了一天了,下去歇着吧。”
司妘坐着,靠在栏杆上望着池塘。
这池塘本来种满了荷花,这会儿,荷花早早就干枯了,只剩下零零稀稀几根荷杆。
春华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左右这里是胤王府,安全得很,她不必过多担心。
司妘抬起手腕,对着月亮,平安镯在月色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清冷而温柔。
上面的花纹,繁复特别又极其美丽,她从来没见过,就连这个镯子,她都没有见娘亲拿出来过。
细细算来,娘亲已经过去许久了,她回忆里,娘亲的样貌越来越模糊,那温柔的眼神和笑容,却从来没变过。
司妘转过身,打开一壶桃花酿,也不用杯子,直接对着壶口就喝了起来。
喝完,她看向池塘处,想起司碧迟说的话,冷笑了一声。
司碧迟根本就不打算告诉她杀害娘亲的人是谁,之所以跟她说那些话,不过害怕。
司碧迟肚子大了,想要在这个时候坐上安王妃的位子,必然会树立许多敌人。
而她司妘,就是司碧迟最大的敌人。
所以,司碧迟才要告诉她那些事,好让她不敢杀了她。
不得不说,这司碧迟“死”了两次之后,脑袋也跟着变聪明了。
一连喝光了两壶酒之后,司妘的脑袋变得有些晕晕乎乎的,脸也红红的,她竟然从池塘里,看见了司碧迟的脸。
于是她抬起手,指着池塘,冷笑道:“呵,司碧迟,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就没办法查了吗?做梦……”
“就你今日,还妄想让我求你,你啊,先摆平偷听的那个宫女再说吧……”
司妘说完,转过身对着壶口又是灌了一口酒,还不忘吃两口下酒菜。
桌子上的肉,被她吃了一半去,酒也喝了一半。
月亮从天边也缓缓爬到了柳梢头。
冬日里,夜越深,就越冷。
一阵冷风吹来,司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于是又抬起手拉了拉身上的衣裳。
“娘亲……”
司妘趴在栏杆上,嘴巴一扁,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娘亲,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的娘亲那么好,那歹人却如此狠毒,杀了我的娘亲……我恨,我好恨……我绝不会让我的娘亲死得不明不白……我一定要,一定要杀了那人!”
她坐直了身子,把手当成剑,朝着空气就劈了几下,嘴里还嚷嚷着:“杀……杀……报仇……杀了你!”
!。
“你要杀谁?”
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司妘顿时酒醒了几分。
回过身的时候,带着荷香味的披风也裹到了她身上。
祁玄胤修长纤细的手指很是灵活地将披风带子打了个结,这样,披风就牢牢地披在她身上不会掉。
他一低头,看到的就是司妘红通通的脸,还有红红的眼睛,眼睛下面,挂着两行清泪,小嘴也扁了起来,像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