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要到腊月了,可到这个时候还一场雪未下。百姓们不禁议论着来年可能会有的干旱和灾病。“要我说,改朝换代的事情苦的总是百姓,你们看这战事刚停,又赶上天灾,怕是不好啊... ...”
几家农户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可不是么,这上面的人争权夺利,打起仗来真是让咱们这些庄稼汉没个活路喽... ...”
“兄弟你且小声些吧,现在这位的手段可不是咱们能议论的,保不齐要大祸临头呢!”
“有趣。”说话的女子上身穿着深月广袖方锦袿衣和浅紫白的织锦缎,下身是亮灰色珠针联珠对鸭纹锦散花裙,披了一件浅洋红画绣染织的大氅,腰上挂了个银丝线绣莲花荷包。细细看去,女子白净的鹅蛋脸,明眸秀眉,梳着个一字头。
“小姐,谨言慎行。”青竹双眸闪过一丝惊讶,忙小声提醒。
“无妨。”俞初面不改色,却也没再打趣,接着朝街角的茗心堂走去。俞初身为俞家幺小姐,父亲俞鸿远是追随新帝的功臣。不过俞鸿远在朝政上是没什么建树的,被当今圣上景宣帝封了个太常寺少卿的四品闲职,也算是保了一世的富贵。
茗心堂内,大堂的伙计见俞初二人进门,扭头向后厨那边使了个眼色。俞初瞧见了也当没瞧见,径直上了二楼一间不起眼的屋子。推开门,里面早已有人候着,将二人往屋内的暗门引。青竹在暗门门口站定,朝引路的伙计点点头,伙计转身退了出去。
“你来了。”俞初从密道走过来,还不太适应眼前的光亮。眯着眼看向声音的来源——贵妃榻上倚着的男子。
“醉欢楼的头牌怕是都没你这般婀娜。”俞初嘴上虽嗤笑着,心中也着实感叹了一番。且不说此人一袭紫色长衫,腰间系着金色腰带,将身形修饰的优美且高贵。单是他倚在榻上慵懒的姿态和仿佛时刻含着秋水的眼神,便足以引得女子面若红霞。
“没大没小,跟师傅说话也这般没规矩。”紫衣男子周身气场一震,已然没有方才的媚态,正襟危坐。声音也从绵若无骨换成一泓清泉。
“初儿自是不敢调笑贝勒爷。”俞初虽是低头认错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却没逃得过七贝勒的眼睛。
“罢了,”七贝勒摆摆手,招呼俞初坐下,随即正色道:“正月过完便是选秀了。”
俞初身形一滞,脸上也没了笑意:“此次便要我入宫?会不会太急了些?”
“圣旨估计这两日就会到你府上了。”七贝勒看向俞初的眼神晦暗不明,“你可是有什么难处?”
俞初摇摇头,却未言语。她幼时母亲只道‘女子即便不能博古通今,也要有一技傍身,才不至于变成只依靠男人过活的深宅怨妇’,便不顾俞鸿远的反对,将三个女儿都送出去教养。先帝和硕宁惠公主见了三个小丫头后,只答应收了俞初,于是俞初便留在公主府上教养。因着宁惠公主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为人口碑极好,与俞初的母亲薛氏也熟识,俞家便也没再反对。
到了公主府,宁惠公主没有亲自教她,而是将她扔给比俞初虚长了两岁的七贝勒带着。可俞初长大了一些才知道,她平日里习的琴棋书画都大有深意。宁惠公主竟然管着先帝的血滴子!难怪她随母亲参加一些京城贵女的赏花宴,被人问起平日读些什么书,旁人都说《女则》《女训》《四书》《五经》之类的,只有她心里憋着不好说自己还读了很多兵法。
“想什么呢?”七贝勒见俞初神游,轻敲了下她的头。俞初斟酌着开口:“我爹娘并不知晓我的身份,日后要行的事,有些怕是瞒不过他们。”
“这你自然可以放心,”七贝勒舒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这丫头想临阵脱逃,“你的主要任务是帮皇上出谋划策,盯着后宫与前朝的瓜葛,最多也就是料理几个不听话的。青竹随你入宫,这些事便由她去办。真要有事,你身在皇宫,自然也是皇上下旨。”
俞初心里自是还有千万个不放心,但她也清楚,宁惠公主和七贝勒只是平日里好说话些。若是谁有背叛之心,他们可是绝不会手软。俞初虽有与七贝勒一起长大的情谊,可这情谊怕也只是她觉得有。
“那我便回去等着消息,等旨意下来了我自然要去公主府拜见的。”俞初行了一礼,身形便遁入暗道。七贝勒目光阴郁地看着那条暗道,也只是一瞬,他便收敛了神色,又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离开了茶楼。
多了这桩心事,俞初自然也没了在茗心堂品茶听曲儿的心思。思索着入宫后要如何行事,脚步也慢了下来,回到府上的时候门口已经掌了灯。
管家听从吩咐一直在门口盯着呢,见小姐回来立即迎了上去:“小小姐,您可回来了!”
俞初心一沉,心道这圣旨居然来的这般快?面上还是一脸懵懂:“怎么了何叔?可是爹爹嫌我回来的晚了?”
“嗨呀,小小姐别担心,是好事,您快随老奴来吧!”看管家这开心的样子,怕是圣旨真的已经送来了。俞初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