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只是与俞初唠些家常。
可俞初却有些摸不准太后的意思了。照理说,太后知道皇上‘宠’她,一是因为她要替皇上办事,固然要多见见,二是她得有皇上宠爱的名声,在后宫行事才更方便些。但今日乍然提起,是对她不满了?俞初索性将头低了下去,也不接话,只待太后说完。
“哀家知道你得皇帝宠爱的缘由,但也知道,这比你本来需要的宠爱多了不少。”太后何尝不知道,皇帝想要给俞初一个‘宠妃’的名头,只需多召见几次便够了。封号,寝宫,逾制晋封,哪样不是超过了这个底线的,可见皇帝是真的对这个萱嫔上了心。既然如此,她便要亲自确定俞初的心意。
俞初一听这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太后心明眼亮,皇上对她的心思怕是在太后面前瞒不住的。
“回禀太后,臣妾能得皇上这般对待,原是因为儿时在宁惠公主府京郊的骑射场见过几面。只不过,臣妾是入宫之后才知道当日见到的人是皇上。”
“哦?宁惠的骑射场?哀家倒是记得皇帝小时候在那玩过几次,有一次还受了伤。”太后正了正身子,似是对俞初的话来了兴致。
“回禀太后,正是皇上受伤那次,臣妾当时在宁惠公主府教养,所以那几日每天为皇上换药。”俞初可不敢说自己当日练剑刺伤了皇上。
“倒是与皇上说的不差。”太后这话是在摆明了告诉俞初,她问过皇上同样的问题了。所幸俞初没有动别的心思,否则今日便是大罪了。
“臣妾不敢欺瞒太后。”
“哀家听说你刚入宫时,身子不大好,时常喝‘桃红四物汤’?”
俞初身形一僵,太后竟连这种事情都知道。但她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破绽:“回太后的话,臣妾入宫前,常年习武,难免有些旧伤,便喝些汤药调理。不过如今早已大好,不再用那汤药了。”
俞初哪里能说自己当日是为了让皇后别早早对自己下手,才鬼扯了这汤药出来。但她实在不懂太后今日问这些所为何事。
“那最好不过了,你虽要替皇帝办事,但你也是皇帝的萱嫔。身为皇上的妃嫔,调理好身子,为皇上开枝散叶,绵延后嗣才是要紧事。”太后终于不再绕弯子。
“是,臣妾谨遵太后教诲。”俞初心中感叹,到底是皇上对太后了解颇深。一早便与她说,太后定然会提及子嗣一事。既是景宣帝特意嘱咐过,她也不会与太后争论这些,顺着太后的话说总是没错。
“在哀家这里,皇帝的事便是顶重要的事,你既然替皇上办事,自然也要以皇上为先。若是有谁对皇上有二心,哀家和宁惠定不会轻饶。”
俞初起身朝太后福身跪下:“请太后放心,臣妾与太后皇上同心。”
太后提到宁惠公主,那便是说给她听的。这事她先前跟皇上要一道秘密见他的令牌时便已经想过了。所以她丝毫不吝啬自己对皇上的忠心之词。
“哀家虽与你接触不多,但对你也算放心。”太后得到了俞初的保证,也不必再多敲打她,“不过你身在嫔位,可以打扮的再喜庆些。前两日新到几匹贡缎,颜色鲜亮,哀家瞧着更适合你。回头叫人送到你宫里,裁几身衣裳。”
太后御下之术如此高明,难怪觉得皇后软弱。物极必反,只要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复,便开始安抚,这样只会叫底下的人更加忠心。
“臣妾多谢太后赏赐。”
俞初离开后,泽兰进屋为太后添茶,见太后挂着笑容,知道这位萱嫔娘娘是合了太后心意了。
“太后,方才奴婢去昭纯宫时,您猜萱嫔在做什么?”
太后瞧着泽兰眼中含笑的样子,不禁好奇:“在做什么?”
“萱嫔在小花圃里侍弄花草呢。奴婢瞧着萱嫔可仔细那些花草了。也不许旁人插手,手上都是泥土,把自己弄得跟花猫一般。”泽兰说着便想起当时的场景,忍不住轻笑起来。
“她这性子倒是有趣。”太后也忍俊不禁,“她成日习武的,安静下来还真沉得住性子。你瞧这后宫里莺莺燕燕的,都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花孔雀,她倒侍弄起花草来了。叫你这么一说,哀家倒也起了兴致。叫人把宫里西南角那块地腾出来,哀家也种些花花草草的赏玩。”
“诶!奴婢这就去办。”泽兰喜滋滋地赶紧出去吩咐人。太后自打回了宫就不大爱动弹,整日除了念经礼佛便是倚在榻上,人都没了精神。如今有兴致弄些花草的,她自然高兴极了,心中对这位萱嫔也愈发地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