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上说的好听,是捐款,可实际上就是摊派,而且还是强制性摊派,具体标准为:
所有机关单位工作人员,包括教师在内,每人认捐一百元。
各个县乡企业上班的职工,每人认捐五十元。
户口在县城和乡镇的普通群众,每人认捐二十元。
住在农村的农民,每人认捐五元。
祁同伟接到通知文件后,并没有告诉村委会的任何人,而是驱车去了金山县委县政府大院。
他直接冲进李达康的办公室,气喘吁吁的道:“达康县长,发动全县人民捐款的事情,万万不可以实行。”
李达康瞬间拉下脸,心情极为不爽。
捐款的主意,是他想出来的,易学习开始明确持反对意见,两人甚至在常委会上吵了起来,李达康费尽了唇舌,才好不容易让易学习妥协,通过了常委会表决。
没想到刚把通知发出去,祁同伟就第一个站出来唱反调,而且进来的时候,连门都不敲,成何体统。
“祁同伟,你是不是刚刚解决了副科级,就开始飘了?”
“我没飘,达康县长,您听我一句,这事很难推行,要是强行压下去,会惹大祸的。”
“哈哈,大祸?”李达康气极反笑。
“发动群众捐款修路,不是我的首创,不少地方都干过,谈不上违反原则,而且我们县有120万人口,两千万摊到每个人头上,不过十几块钱而已,有什么难的?”
祁同伟没理会李达康的不悦,回道:“理是这个理,但您想过没有,我们县有一部分农民的生活还处于赤贫状态,这十几块钱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这个道理我难道不懂,县里那么多领导也不懂,需要你来兴师问罪?”李达康动怒了,用手拍了拍桌子。
这时候,易学习进了门,说道:
“小祁,你不要和达康县长争执,这个问题是常委会集体研究过的,就是考虑到农民生活困难,所以只要求他们捐五块钱,再怎么穷,也不至于五块钱都拿不出来。”
刚才祁同伟急冲冲上楼的时候,易学习就碰巧看见了,正欲过来看个究竟,又在门口听到了几句争执。
“易书记,你和他解释什么,一个小小副科级,屁股还没坐热,以为干了点成绩出来,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易学习还算比较冷静,心平气和的问道:“小祁,你注意点语气态度,具体说说自己的想法。”
“易书记,我在农村工作的时间不算长,但亲眼目睹了很多贫困家庭,他们的日子,并不像统计数据显示的那么好看。
就拿紫溪来说,人均年收入五百多,已经很穷了,但是和三十里岗自然村比起来,又不算什么,那里的山民,人均年收入才两百八,而且这还是平均下来的结果,如果是最穷的人家,能有一百多就不错了。
一年一百多,一个月就是十几块钱,甚至十块钱,像这样的家庭,拿出五块钱来捐款,意味着什么?
剩下的五块钱,对我们来说,可能就是一顿丰盛一点的早饭,而他们要拿来生活一个月……”
“这个……”李达康这才知道捐款方案有问题,但孤傲的性格又不允许他轻易服软,便道:
“你现在不是在帮他们建茶油压榨厂吗,等茶油卖出去就有钱了,而且你最近拿了不少慰问金,可以先替他们垫一垫。”
祁同伟回道:“我替他们垫没问题,就算整个紫溪村的人全算上,也就六千多块钱,远远不如慰问金的数目,我完全垫的起。问题在于,其他地方的农民呢,那里也有很穷的人家,谁去帮他们垫?
我还听说过一件事,说是我去紫溪之前,村主任克扣了某个村民十块钱扶贫款,讨要了几次,就是不给,那个村民本来就得了很严重的病,一气之下,回到家就直接喝农药自杀了。
二位领导想想,有的人仅仅为了十块钱就去喝农药,谁能保证,这次没人会为了五块钱喝农药?”
“那是个例外,他自杀主要是因为得了重病,而不是那十块钱。”易学习说道。
“易书记您说的对,确实是这样,这些重病患者被贫困和病魔长期折磨,就像一个充满气到极限的气球,不小心碰一下就会炸,可我们为什么要为了五块钱,去做那个碰气球的人呢?
万一意外真的发生了,媒体记者为了吸引观众的眼球,哪会管什么主次原因,他们肯定会淡化死者生病的事情,甚至装作不知,然后死死抓住五块钱的事情不放,万一惊动了省里市里,二位领导还会被追责,这么做值得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达康总算明白了祁同伟的良苦用心。
可他还是放不下骨子里的傲气,为了找回面子,又给祁同伟出了个难题:
“小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脑子灵活,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想办法凑齐那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