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政府的路上,侯亮平沮丧极了,刚才他坐在一旁,全程观察了祁同伟是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最终说服夏江的。
他总算看清,自己与祁同伟的能力差距究竟有多大,也彻底明白,基层路线根本走不通,必须要尽快调回市里。
否则的话,自己只会被越甩越远,要不了多久,就会连祁同伟的尾灯都看不见了。
可即便调回市里,要想扭转颓势,超越祁同伟也非常困难。
要知道自己只有高育良一个后台,而且高育良对祁同伟也很好,不比自己差多少,更何况,祁同伟还有李达康帮忙,拥有的政治资源明显是多于自己的。
我一定要继续想办法离间高育良和祁同伟的关系,让高育良的政治资源只为我一人所用,只有这样,才能拥有一丝胜机。
侯亮平要黑化了吗,还不一定。
因为他并没有害过任何人,也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的事情。
侯亮平只是被仇恨迷失了心智,在他看来,自己堂堂汉大毕业的高材生,如今却混的如此艰难,罪魁祸首就是祁同伟。
如果不是祁同伟,自己早就跟着钟小艾去首都发展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他眼里的祁同伟,就如同祁厅长眼里的梁家一样,必须要把对方彻底压制、踩在脚下,方能缓解一下心头之恨。
此时此刻的侯亮平,为了超越祁同伟,已经陷入偏执,甚至还动了一个念头:
假如高育良不肯听自己的,放弃祁同伟,那我就放弃高芳芳,去找更大的机缘。
……
虽然侯亮平已经对高育良起了反心,但高育良并不知情,他对侯亮平还是视为己出,听说侯亮平又挨了打,迅速联系上了祁同伟。
“同伟,你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又让亮平被人打了。”
“呵呵。”祁同伟在电话另一头苦笑了一下,回道:“高老师,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你别误会,我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就是想了解具体情况。”
高育良虽然耳根子软,但思维却极其缜密,自从来到岩台之后,他除了自己的工作之外,大多数精力都放在了祁同伟和侯亮平两个人身上,时刻关注两人的信息。
因此,他知道暖水乡的计生制度相对宽松灵活,并不容易引发干群矛盾。
一方面,他认为祁同伟是在故意照顾侯亮平,心想这小子不错。
另一方面,他实在想不通,在这样的条件下,侯亮平居然还能被打。
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内情。
“高老师,如果我告诉您,猴子他是故意找打,演的苦肉计,您信不信?”
祁同伟知道高育良关注的并不是事情本身,索性反客为主,先把话挑明。
“苦肉计?”高育良也早就想到了这点,但他没有想到祁同伟会如此直接,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很简单,因为我们乡的计生制度,除非发生极端情况,根本不可能闹到动手打架的地步。”
“这次不算极端情况?”
“当然不算,猴子被打后,我亲自去了一趟,只和那个超生户聊了一会,就解决了问题,对方很是通情达理,爽快配合了我的工作。”
听到这里,高育良也确定,侯亮平就是玩的苦肉计。
“同伟,你觉得亮平这么做,为的是什么?”
“据我的猜测,他应该是不愿意待在乡下,想尽快调回市里去吧。”
对于侯亮平可能想借此摆自己一道的事情,祁同伟绝口不提。
因为他明白,自己不说,高育良也能想的到,如果说了,反而会给高育良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高育良最在乎汉大帮的团结。
“同伟,我觉得,你是故意把话只说一半。”高育良也是心领神会。
“呵呵,高老师,一半就够了,您教诲过我,我是师兄,不能和不懂事的师弟斤斤计较,这句话我时刻铭记在心。”
“行,我明白了。”高育良对祁同伟的成熟很欣慰,“这事就算过去了,你过年前抽空来岩台一趟,我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通个气。”
……
祁同伟听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哪里还会等到过年,他是乡党委书记,什么时候有空,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于是,他只刻意间隔了一天,第三天早上就开车直奔岩台,高育良在市委大院的家里接见了他,顺便共进午餐。
午饭后,高育良把保姆支出门,两人点上香烟,在雾气缭绕中开始了正题。
“同伟,这件事情非常重要,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芳芳和亮平,你也记住了,千万不能往外说。”
祁同伟的态度立马端正了很多,一本正经的回道:“高老师,您放心,我嘴巴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