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涛送来的材料内容很简洁。
死者名叫陈大有,今年五十一岁,家住在光明区郊外,是一名农民工,据了解,他已经身患癌症。
祁同伟看完之后,立刻就明白了。
很明显,陈大有知道自己已经得了绝症,时日不多,所以干脆主动寻死。
这种行为,和某些老头老太在马路上故意制造车祸,手段大同小异。
说白了,就是碰瓷。
区别在于,老头老太碰瓷,属于个人行为,他们是为了给家人留一笔赔偿金。
而陈大有这帮人,跑到市人大办公楼上去跳楼,未必是为了死亡赔偿金,真正的目的是三百万工程款。
这明显是有预谋的集体行为,性质极其恶劣,已经涉嫌严重的犯罪。
背后的主谋,肯定是那三百万工程款的债权人,也就是陈大有的老板。
甚至,他很可能花了一笔钱,直接买断陈大有的性命。
于涛还在材料里给祁同伟带了句话:
由于时间紧迫,我们目前只了解到这些,和陈大有一起来的人也还没有开口,更多的情况,需要进一步调查……
这是正常的,毕竟办案子需要时间。
但祁同伟心里依然有个谜团,迫不及待的想要解开。
教唆他人自杀,这么明显的犯罪行为,陈大有的老板难道会不知道吗,他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去做这种事?
陈大有跳楼前,曾经指名道姓要见丁义珍,难道丁义珍有直接牵连?
因此,祁同伟立刻解散了会议,把丁义珍单独留了下来。
“丁书记,对于今天发生的跳楼事件,你有什么个人看法?”
“祁书记,现在我对此事也是知之甚少,难以发表确切地结论。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是一次蓄意行为,他们想把事情闹大,以实现讨要工程款的目的。”
“在此之前,你知不知道光明区老年大学拖欠工程款的事情?”
“真的一无所知。”
“是吗?”祁同伟的脸色暗了下来。
“那为什么他们指名道姓要见你,而且你一到,那个人就跳楼了?”
“这个……”
丁义珍咬了咬嘴唇,在心里盘算起来。
对于这件事,他其实是知道的,而且不止知道,还曾经亲自接触过那个被欠款的包工头,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没有把问题解决掉。
谁知道,居然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时就应该掌握好分寸,帮着把钱要回来。
可事到如今,后悔也已经晚了。
唉,还是先在祁同伟面前蒙混过关,再另想办法吧。
“祁书记,或许有可能,他们确实找过我,只不过类似的事情比较多,我一时记不起来了。
您应该也知道,拖欠工程款的情况,很普遍也很复杂,我不可能每一件都亲力亲为,只能交给分管部门的同志去办。
也许他们没有要到工程款,就觉得我是在敷衍他们,所以怀恨在心,故意当着我的面搞个意外事件,想让我受处分。”
祁同伟当然明白,丁义珍是在推卸责任。
但实事求是地讲,这番话还是有一定逻辑的,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好直接驳斥。
“既然你现在也说不清楚,那就先到这吧,回去之后,对相关单位和责任人展开认真细致的调查,把来龙去脉搞清楚,一有结论,就立刻向我汇报。”
目送丁义珍进了电梯间后,祁同伟拿出手机,把电话打给全旭。
“小全,你在暗地里盯住丁义珍,看看他这两天会接触什么人,如果有人要离开京州,直接控制起来。”
……
京州是汉东省省会,从市委到省委只有几公里的距离,这边刚一出事,那边很快就知道了。
副书记赵建华率先打来电话,问明情况后,关切的说道:
“同伟,这件事可大可小,而且发生在京州市人大,你又兼着人大主任,最好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一定把问题彻彻底底查清楚了,免得某些人借题发挥,在背后搞小动作。”
“大哥,我明白了,谢谢您的关心。”祁同伟回道。
高育良则显得非常紧张,还亲自往京州市委跑了一趟。
听祁同伟讲完了事情的发生经过,以及目前掌握的情况后。
他问道:“同伟,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向省委汇报。”
“汇报什么?”祁同伟摇了摇头。
“这又不是生产事故,而且死者只有一人,远远谈不上重大事故,京州方面自己处理就行了,没必要向省委汇报。”
“话不能这么说,虽然不是重大事故,但毕竟发生在市人大,即便你压着不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