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一场闹剧,陈熹微已经没了任何享受美味的心情。
她匆匆跑去结帐,被告知饭钱已经结清了。
“我可没有让女人付钱的毛病。”
鹿游原不看她惊讶的脸,双手插兜。那张脸是真俊,也是真臭。
许江调侃:“怎么你怕花女人的钱,也落个那样的下场?”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们,革命就要有你们这样的好同志才会胜利。唉!还是应该请你们去吃羊肉烩面,就不会遇到这牛屎一般的烂事了。”
陈熹微退后一步,深深鞠了一躬。猛地起身,脸蛋红扑扑,眼睛亮晶晶,十分好看。
“呦,昨天不是还说小爷我是资产阶级反动派吗?你这脸比翻书还快呢,拳王。”
陈熹微愣了一下,严肃地说:“每一个人都有改造和被改造的机会。”
“你!”
“噗——”许江用手背挡住嘴巴,但是笑声还是跑了出来。
鹿游原挥着拳头就要往许江身上捶过去,他轻轻一闪,让他扑了个空。
陈熹微惊呆了,佩服道:“兄台好身手!”
许江眼含笑意,很配合:“彼此彼此。”
突然许江袋里传出一阵响,他拿起手机一看,眼底的情绪有了细微的变化,扭脸对鹿游原说:“游原,我这边还有点事,得麻烦你送七七回学校了。”
······
午后的校园,安静少人。麻雀在枝头叽里呱啦说着同类才能听懂的闲话。
鹿游原长腿一迈,走在老前头。陈熹微磨磨蹭蹭,跟在老后面。狗狗怂怂,像个第一次出门的小媳妇。
“我说你快就不能快点儿!”
陈熹微不是不能快,而是鹿游原太过惹眼。路过的人没有一个不盯着他俩,左看看,右瞧瞧,再议论两声。
这让她想起还在村里当寡妇的时候,她和王财主家的长工六黑,多讲了两句革命的事,村里的闲言碎语就传出来了。
她是不怕这些的,可是惹得六黑的婆姨不高兴了,俩人一阵好闹。
过了几天再遇到六黑,他满脸被他婆姨挠的血溜子。
六黑又粗又壮,像头野牛。鹿游原这煤老板家的金贵蛋蛋,可不能破相。
“你就走前头,我就跟在后面。我俩孤男寡女,挨这么近,人家闲话传到你婆姨耳朵里,她该挠你了。”
鹿游原反应了好一会儿,明白过来味儿,他扯着嗓门嚷嚷:“谁告诉你我有老婆的!”
这一嗓子,路上的人唰唰回头往他俩身上瞧,跟枪子儿似的把陈熹微打成了马蜂窝。
“嘘,小点声!”
“小声个屁,小爷我爱怎么嚷嚷怎么嚷嚷,爱跟谁走一块儿跟谁走一块,谁敢说一闲话试试!”
说着,他一把捞住陈熹微的胳膊大步流星向前走。雄赳赳气昂昂,像只愤怒的斗鸡。
陈熹微捂着脸,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永远不出来。
快走到宿舍楼下,陈熹微瞅准鹿游原看手机的功夫,快速挣脱他的魔爪。
抱拳赔笑:“鹿爷,你是我的爷,就送到这里吧,谢谢谢谢。”
鹿游原冷着一张脸,耳朵却有点红。他低声说:“手机拿来。”
“啥?”
“我让你把手机拿来!”他又嚷。
陈熹微想要抗议一下,但是为了不掉好感度,乖乖双手奉上手机。
“密码。”
“19491001。”
只见他火速点了几下屏幕,然后把手机丢给陈熹微。
“这是我的微信号,存好了!”
“嗯?”
得来全不费工夫?可以开启抓贪官的支线任务了?陈熹微大喜!
“把今天的午饭钱转来。”
“啥?O.o?”
“我是说我没有让女人掏钱的毛病,”他微微昂起下巴,露出干净利落的下颌线。坏笑说:“但是没说本大爷要请你。你那份记得转过来,一共336!”
“一张锅盔馍一壶茶一碟花生米这么贵吗!!”
陈熹微僵硬在原地,她快速在脑海里换算成银两,这省城里最好的酒馆也没这么贵的。
“少废话。我还有事,走了。”
鹿游原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就迈着他的长腿走了。留下陈熹微一个人在他背后骂爹骂娘:“奶奶个熊,装什么大爷!这男人靠得住,老母猪会上树!鹿你大爷,你个龟孙!”
回到宿舍,陈熹微一头栽倒在床上,像个尸体一动不动。
手机收到许江发来的短信,他向她道歉,说下次请她去看电影。
陈熹微胡乱回了两句,看着天花板发愣。
她回忆这两天发生的种种,万万没想到,生活在这太平盛世里,竟然也这般充满艰难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