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聆舟把脸上的活性炭口罩摘下来,丢在地上。
大量的新鲜空气前赴后继涌入肺部。
他看着满天星斗有一瞬的晃神。
陈熹微看着身后不远处像呕吐的巨兽一样倾倒垃圾的运输车,发出了兴叹:“电影都不敢这么拍。”
赵聆舟没接话,正在四处观察地形。
这里和厂房没有相连,是单独对外的区域。
暂时还没有人追过来,只有垃圾车的驾驶员怪异地看着两个人。
但也没说什么。
估计是把他们当成了什么夜探发电厂的记者或者奇怪的环保爱好者。
陈熹微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走。
赵聆舟指了指西边说:“那有个小门,往那儿走。”
陈熹微点了点头,她转身向赵聆舟伸出手,意思要把他拉起来。
赵聆舟不屑地笑了笑,“真是让你看瘪了。”
他没去拉陈熹微的手,兀自双手撑着地,大腿一鼓劲儿,就轻松站了起来。
可是不到一秒,就双腿发软,差点又跌倒。
赵聆舟有些不好意思,“死人太重了。”
陈熹微也不揭穿他,只是伸手把赵聆舟从地上拽了起来。
她这才发现,他左臂上做了简单的应急包扎,白色的纱布渗出了点点血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赵聆舟注意到女孩关切的目光,轻松地说道:“没事,被弹片划了一下。死不了。快走吧。”
两人朝西边的小门跑去。
赵聆舟的电话在口袋里狂震,他一开来电显示是梁一。破口大骂:“人呢!”
那边的梁一刚到涑水码头。
听到赵聆舟的咆哮,他“嘶”地一声把听筒拿得老远。
“老哥,涑水岛是涑水市的地界儿,跨区域执法是要有上级的批示的。涑水岛县当地派出所估计也被毒化得够深,让出警也找了一大堆理由,什么最近是旅游旺季,警力不够。”
“少废话,你们现在到哪儿了?”
“这会儿在码头。”
“我们在垃圾焚烧厂,你们动作快点。”赵聆舟看了一眼身后的垃圾库,“防暴车也安排上,最好和当地武警也取得联系。”
梁一怔了怔,说了句“好”就匆匆挂了电话。
陈熹微看着赵聆舟凝重的脸色问:“这么夸张?”
“这里是垃圾焚烧发电厂,垃圾发酵处理后产生的沼气会进入沼气池。现在我们脚下大约十米深的地方就是沼气池的所在地。”
赵聆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沼气是一种非常好的燃料。”
陈熹微倒吸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他们会引爆沼气池?”
如果蒋固山丧心病狂到为了毁尸灭迹要炸了沼气池,那至少五公里范围内的居民住宅都要跟着完蛋!
“我只是猜测。”赵聆舟说。
“这么丧心病狂的吗?”陈熹微难以置信地问。
“你对社会毒瘤的良心还有任何期待吗?库博拉病毒那样的东西他们都敢碰,炸个沼气池算什么?而且沼气池爆炸很容易掩盖成安全事故。”
如果真的让他们这么干了,他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赵聆舟咬着后槽牙,嘴里都是清苦。
“所以现在,我们能阻止他们引爆沼气池的方法是……”
陈熹微看着赵聆舟,她觉得他背上扛着的不是裹尸袋是个核武器。
“把尸体带出厂房,或者把尸体还给他们。”
陈熹微白了一眼赵聆舟,“我也是很佩服你的心理素质了,边逃命还能边说冷笑话。”
赵聆舟笑出了声,“你没听过笑一笑十年少吗?多笑笑活得长,说不定就逢凶化吉了。”
“……”
陈熹微复杂地看着赵聆舟,企图从他身上看出一丁点赵家祖辈的品性。
但是发现自己输的体无完肤。根本属于是找不到一点!
两个人终于跑到了西边的小门。
门,是锁着的。
“这怎么办啊!”
陈熹微心急如焚地扒着铁门,真是敦实的一扇门,连个缝都没有。
赵聆舟看了眼旁边围墙,目测有三米,也没有借力的点。
带着尸体根本上不去。
更何况还有个陈熹微。
赵聆舟看了旁边的女孩一眼,更正了自己的想法:不,她不算更何况。
“翻不上去。”陈熹微试着扒了一下墙,“太滑了。”
“别急,你踩着我的肩膀,再试一下。”说着,赵聆舟就蹲了下来。
“踩个屁啊,我翻过去了你怎么办?”
赵聆舟啧了一声,“你快。”
陈熹微自知这样的争论只会浪费时间。她没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