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江敲响寿衣店的门。
还是没人应。
脏兮兮的外玻璃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抬起头,他就能看到两边挨得很近的老楼。
电线杆交错把刚刚亮起来的天空分割开。
“老姜出去了。”
提着夜壶的中年妇女看到站在那儿的许江嘟囔了句,“应该在棋牌室。”
“谢谢。”
许江来到巷子深处唯一的棋牌室。
老板还来不及打扫昨天晚上一屋子的凌乱,地上的烟头和酒瓶,比桌子上的牌九还多。
姜叔躺在几把并在一起的椅子上,勉强是个床。
许江把早餐放在麻将桌上,拍了拍那人。
“姜叔,吃饭。”
那人翻了个面,眯开半条眼,打了个嗝,吐出半宿的酒气。
“哦,是小许啊。”姜叔起来,“你怎么来了。”
他活动了僵硬的脖子,撒着半只拖鞋,拿起桌上的大包子,恨不得一口一个。
姜叔虽然才55岁,但是头发已经全白了。他和许江爸爸是战友,没有老婆也没有儿女,曾经在蒋固山手下做事,一只眼睛瞎了,左手手筋也被人挑断。
“来看看您。”
“好久没来了吧,你妹妹怎么样?”
“嗯,还好。前段时间发烧了,肺部有些感染。”
说话的功夫姜叔已经吃了四个包子了。他从口袋摸出几张红票子,扔到许江眼前:“喏,拿去交医药费。昨天手气好。”
许江赶紧把钱塞回姜叔的上衣口袋里。
“不用了叔。已经有人帮我还清了。”
姜叔停住咀嚼的动作,愕然抬头:“你把谁绑架了?你那个姓马还是姓牛的舍友?”
“我舍友姓鹿。”
许江笑了笑,“遇到了一个贵人。”
“傍上富婆了?”姜叔把嘴一擦,担忧道:“小许,可不能啊,你这么年轻,那些老女人很恐怖的。”
“不是您想得那样。人家也不是无偿,只不过愿意让我慢慢还。”
“什么贵人,怕不是心上人吧?”姜叔上上下下打量了许江一遍,“看起来小许确实比以前气色好了,好像也胖了点?”
“嗯。”
许江默默拿起桌上的包子塞进嘴里。
他答应她要好好吃饭,他会做到。
两人吃完桌上的包子,姜叔站起来把垃圾胡乱收拾好,拍拍许江的肩膀说:“走吧。”
“去哪?”许江问。
姜叔回过头:“你来找我肯定不是只是给我带早饭吧?”
“什么都瞒不过您。”
“走,回家说。”
一老一少,一前一后走到寿衣店门口。
店门被打开,屋子里有些霉味,看起来好几天没开张了。
姜叔从柜台后面拿出来一把圈椅递给许江。
“说吧什么事儿?”
许江从口袋里拿出昨天晚上画的图案,“我记得您之前说,您的眼睛是被身上有这样图案的人弄瞎的?”
姜叔接过画纸,唯一的一只眼里像飘过一层沙。
“是,当时我们去了一个研究所,接受了各种体检,说是选出最合适的试药人。当时也没顾着想是什么药,蒋固山那个老家伙说去了每人给一万。
“你想啊那可是三十年前的一万,大家伙都想去,但是能当试药人的只有几个。”
“所以您被选上了?”
“嗯。然后就有人给了我们药。”说着,姜叔就指了指图案。“那些人的身上就有这个图案。”
“那您怎么说就是被他们毒瞎的?”
“本来吃下去好好的,只觉得困。一个月后眼睛就瞎了,有的人得了病,有的人好好的,所以谁也没往这件事上想。”
“那您还记得那个研究所的地点在哪里吗?”
“好像……好像在一个山洞里?忘了,太久了。”
姜叔摇了摇头,似乎那是一段痛苦的记忆。
“对了,小许。说起来,我最近遇到一个怪事。”
“什么?”
“我在三十年前见过一个男的,他和我们一起被选上了试药人,但是他不是蒋固山的人,应该是从外面拉来凑数的。我前几天又见到他了。”
“这有什么怪的?”
姜叔抓住了许江的手,眼里不满红血丝。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脸上明显有了骇色。
“那个人,我当时见他是那样,三十年过去了他还是那样。他妈的你能信,他就没有老过。”
许江并不吃惊,他反问:“有可能是他的孩子?”
“不,”姜叔一口拒绝,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一定是他,因为他有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