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年堂内。
惠庄夫人半头白发,拄着一根红木拐杖,两个贴身的丫鬟跟在她旁边,手里抱着披风和暖手炉。
春棠刚一走进屋里,便冲着那两个丫鬟喊道。
“你们就是这样伺候夫人的吗?屋里的炭火没了也不知道添上!”
惠庄夫人坐到椅子上,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暖手炉,缓缓说道。
“是我叫她们不必把炭火烧的那么旺的,今年大旱收成不好,各地往宫里送的炭火本就少,我一个老婆子用不了那么多。”
春棠撇了撇嘴,不悦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母亲,您本来就身体不好,甭管这些,宫里的炭火再少,都不能亏了您这的,皇上可是您奶大的孩子。”
“我今日去慈宁宫了,同太后娘娘说起那宫婢的事情,太后不仅不怪罪她,反而还帮着她说话,我可憋屈坏了。”
惠庄夫人皱眉,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女儿说道。
“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放在寻常人家,孩子都有桌子这般高了。”
“总把眼睛放在皇上身边做什么,他宠幸谁便是谁,你只是乾清宫的宫女,不该多管这些事情的。”
“太后没有说话便是默许了,你不准再为难那宫婢。”
惠庄夫人是心善的,在宫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没有人不成赞她,都说她是百年难遇的好夫人。
即使皇上登基,她的日子过的还是十分的节俭,堂堂正二品夫人,身边只有两个宫女伺候,就连月钱,使不完的她也是分成好几份,打赏给宫中贫苦的宫女太监。
“母亲,您难道不知道我......”
春棠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惠庄夫人厉声喝斥。
“住口!”
“皇上和太后对咱们母女有恩,我一个奶娘受封为夫人,你一个丫头直接当上了乾清宫的掌事,这都是从古至今没有的事情。”
“你怎么能有其他的念想!你是想气死我吗。”
惠庄夫人起身,双手拄着拐杖摇摇晃晃,身旁的宫女赶忙走上前扶住她。
春棠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如此的委屈,望着惠庄夫人离开的背影,直接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太后,母亲,没有一个人跟她站在一起,明明她才是那个真心对待皇上的人,这后宫里,无论是淑贵妃,还是兰妃,包括那个宫婢,没有一个是真心爱着皇上的,都是贪图富贵罢了。
乾清宫内,得海身手利索地干完了手头的活计,便借口去内务府取些炭火,出了乾清宫。
一路往内务府方向相背的地方去,走到了南苑一处萧索的花园内,七拐八绕的,身后一个影子灵活闪现,拍了拍他的背。
得海笑嘻嘻地转过身,冲着李公公作了个揖。
“李公公!”
李公公四下看看,拉着得海走到一处石洞中说话。
“祝锦润姑娘这两日如何了?”
“一切安好!”得海拍着胸脯保证,又忙道,“奴才发现了一个秘密!”
李公公惊讶地哦了一声,忙侧耳过去,祝锦润姑娘的秘密,皇上定是乐意听的。
得海捂嘴笑了好一会儿,才道:“那祝锦润姑娘瞧瞧跟我打听皇上和春棠的事情……”
李公公哦了一声,没想到祝姑娘连春棠的醋也吃,皇上若真对春棠有意思,早就收了去了,至于留到现在?
皇上平日叫他关心的也只有祝姑娘一个人,这满宫嫔妃,可就她一人被皇上放在心上。
两人悄悄说了话,临走时李公公千叮咛万嘱咐,可不能让祝锦润姑娘再饿着冻着了,万一哪天皇上临时起意过去,见人不好了,就要拿得海问罪!
得海哪敢怠慢,连连点头应着。
从花园出来,得海又刻意绕到内务府取了炭火,见那不长眼的小太监给他烧火用的炭,得海也不生气,取了炭火,还殷勤地赔笑,出到了院子瞅着没人注意,连忙躲起来了。
一直等到里面的太监轮值的空当,得海才跑了进去,神色自若地将另一袋炭火给换了一半,甩到肩上背着就走。
祝姑娘怎么能用烧火的炭取暖,要用也得用金丝炭。
回到了乾清宫,一抬头,就见祝锦润站在正殿前的檐下,得海笑了笑,竟冲着祝锦润行了礼。
祝锦润自然是受不起,冲他招招手,得海马上小跑着过去。
“祝姑娘有何事吩咐奴才?”
“都是做奴才的,你就不必自称奴才了,要是被其他人听去了可就不好了……”
祝锦润看看四周。
得海马上意会,连连点头:“小的……不不不,得海知道了。”
祝锦润轻轻一笑,这得海机灵坦诚,和她以往见过的宫人不同,想到刚才同他聊皇上的私事,祝锦润忙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放在掌中轻轻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