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锦润放下手中的竹册,转身厉声问道。
“是谁让你们把李氏派去钟粹宫的?宫规不是写的明明白白,新入宫的宫人都不能近身伺候各位主子吗,得等到一年后才能分配到各宫当差。”
领事的太监不慌不忙,丝毫是料定祝锦润会这样问,早就准备好了托词,云淡风轻的笑着说。
“祝姑娘有所不知,宫中皇嗣少,只彩仪公主一人,皇上挂念南方旱灾,之前消减了宫中宫人的月例银子,只留下了一个奶娘伺候彩仪公主,剩下的都遣返回乡了。”
“也确实是宫中奶娘不够用,奴才们才到京城中去寻找人家,这李氏出身清白,身子也壮实,给公主当奶娘最合适不过了。”
“奴才们一早就请示过皇上了,皇上也是准了的。”
既然是萧辰则知晓的事情,祝锦润也不好再继续盘问下去,看来竹册这里是查不出什么了。
她转身便要走,走出去几步,又折了回来。
“公公请留步。”
喊住刚才那位拿着竹册正准备进殿内的太监。
祝锦润拿起挂在腰间的绣花素色荷包,从中摸出一块银子,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轻声问道。
“公公可否告诉奴婢,是何人举荐的这位奶娘吗?”
那位太监眼神躲闪,看了一眼她放下的银子,足足有一锭,犹豫片刻开口说道。
“本不该跟姑娘说的,但是姑娘也算与我见过几次了,又是皇上身边的人,奴才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伸出手摸上桌子,拿了银子塞进自己的腰间。
“这李氏是我出宫去找的,只是宫门还没出去,便看到淑贵妃身边的锦柔姑娘带着李氏走了进来,笑着同我说,出宫为淑贵妃娘娘采买,正巧碰上了个好的奶娘,知晓内务府着急用人,就给我送来了。”
“又不用奴才出宫,又能给皇上太后交差......奴才便答应了。”
祝锦润倒吸了一口气,特别是听到他口中说出锦柔二字的时候。
淑贵妃身边的锦柔姑娘,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这几个字,睫毛慌乱的眨动了几下,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太监。
锦柔真的为淑贵妃做事了?她为何要这样做,明知淑贵妃是何等阴险狡诈的人,偏偏要去靠近。
想到之前在钟粹宫,淑贵妃当着众人的面问她与锦柔是何关系,她还想着护着她,可她倒好,自己往火坑里跳,如今拉都拉不回来了。
她只想让锦柔在倚梅园好好的呆着,等有机会了就把她送出宫,求萧辰则为她恢复民籍,至少不必为奴为婢。
为祝家平反的一事,她始终不愿将锦柔牵扯进来,此事关系重大,她作为嫡女只身犯险是应该的,但锦柔不必,她该好好的活着,不遭受宫中的机关算计。
太监亲眼看着祝锦润跑了出去,再喊已不见了踪影。
她快步往钟粹宫去,李氏是淑贵妃的人,那此刻彩仪公主跟她共处一室是最危险的,她必须去告诉兰妃娘娘。
一路小跑,额头上的碎发都浸湿了,凌乱的贴在脸颊上,头顶是钟粹宫的牌匾,脚下是高高的红木门槛,抬脚刚要进去,却被院中拿着扫帚的小宫女呵斥住。
“你是何人?钟粹宫也是你能擅闯的地方。”
祝锦润下意识去摸身上的玉佩,却两手空空,不好!一路小跑竟将玉佩掉到了来的路上。
她转身正欲顺着来时的路找,却用余光看到李氏端着一碗汤药从小厨房出来,往彩仪公主所在的内室去。
也顾不得同院中的宫女解释,一溜烟冲了进去,小宫女没想到她会硬闯,一个走神没拦住她,急得跟在她身后大喊。
“你站住,你站住,我们娘娘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了,等她回来,轻饶不了你!”
听到小宫女说兰妃不在宫中,祝锦润脚下的步伐更快了,用力一把推开内室的门,冲了进去,正好看到彩仪公主半躺在床榻上,床边的奶娘弯腰将手中的药碗递给她。
祝锦润来不及开口,一个箭步走上前,抬手打翻了彩仪公主手中的药碗。
啪的一声,陶瓷小碗碎了一地,黑色粘稠的汤药洒在地上,飞溅到她的裙摆上,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
床上半躺着的彩仪公主脸色发白,显然是被吓到了,胆怯的看着祝锦润,一声都不敢发出来。
她微微皱眉,挡在彩仪公主身前,严肃的说道。
“李氏,你勾结淑贵妃意图谋害彩仪公主,该当何罪!”
李氏一听这话,瞬间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祝姑娘,你为何要这般冤枉我,我自知眼神不好,难免看错一些事情,只不过是同皇上指认了你和珠儿来过内室,你怎能记恨我污蔑我?”
祝锦润刚想开口说出已经知道是谁将她带进宫中的了,锦柔二字却一直卡在嗓子眼里,她始终不能相信这事真的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