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发现左成贺中箭,瞳孔微微一缩,立刻急声大喝,“有北戎弓箭手要杀北戎王!”
“定国侯为救北戎王受伤了!”
听闻此言,许多北戎将士纷纷朝城楼看去。
兰提真穆一计不成,暗自咬牙切齿,面上不显。
叶轻向来思绪敏捷,当即叱责,“兰提真穆,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表面上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实际上却命令北戎弓箭手暗杀生父,企图谋夺北戎王位,嫁祸定国侯!”
蒋星听懂了叶轻的话,附和道,“兰提真穆,你假仁假义,无耻至极!”
就算是造谣,那又怎样?
能乱军心的,就是好谣。
兰提真穆被叶轻和蒋星歪打正着戳破心思,气得浑身发抖,神色越发阴鹜。
东陵人脑子怎么这么好使!?
他索性不再掩饰,他朝着暗处的弓箭手打了个手势。
城楼上的弓箭手当即对着左成贺发起攻击,一波疾驰的暗箭比飞雪还要密集,朝着城楼上的人袭去。
左成贺拽着北戎王连连闪避,用刀锋挡开箭雨,北戎王还是难以避免地被射中肩膀。
萧桡几乎与他们同时后退,可从另一方向袭来的暗箭却扎进了庄贤妃的心窝。
庄贤妃惨叫一声,往城楼下栽去。
萧桡伸手想要拽住她,却被一波暗箭逼退,庄贤妃瞬间血溅当场,在莹白的雪地里留下属于她的鲜红印记。
“母妃!”兰提真穆大哭着飞扑过去。
虽然早有预料,可亲眼看着庄贤妃死在他面前,内心的震撼和痛却是钻心刻骨。
该死的人没死成,最疼他的母妃,却成了今夜城楼上第一缕枉死的冤魂!
北戎王军将士们看清了真相,彼此面面相觑,弄不清兰提真穆打的什么主意,手中兵刃稍有迟疑,便被神策军趁机反扑,死伤无数。
肩膀中箭的北戎王错愣地看着这一幕,站在他的角度,清楚地看见了对面射箭的人,那都是他让人培训出来的弓箭手啊!
可自从他将北戎政务交给兰提真穆之后,王军,禁军,甚至是他的弓箭手们,都开始渐渐以兰提真穆马首是瞻了……
尽管知道这一切,他却没有试图阻止。
因为他从来不是恋慕权势之人。
他甚至觉得,年纪到了,早点退下来也未尝不好。
可是,兰提真穆的做法,实在太让他心寒……
噗!
北戎王急火攻心,催发了箭上的剧毒。
狠狠咳出一口黑血来。
左成贺挡开最后一波箭雨,就见北戎王整张脸已经惨无人色,连忙摸出怀中一个药瓶,将里头黑色的解毒丸倒了出来,塞进北戎王嘴里,自己则服了另一颗白色药丸。
将慕青送往药王谷的时候,笛莫尘同样给了他两颗药丸。
“为什么……”北戎王颤颤巍巍,伸手拽住了他的臂膀。
抬眼时,满目尽是红血丝,“朕待你们不薄啊!”
“你背叛朕也就罢了,连真穆……他是朕的亲生儿子啊!朕把所有的权力都给了他,北戎王室,他再无敌手了啊!”
“他为何还要这么做!啊?!”
左成贺默了默,沉声道,“所以我说,他的品性不足以称王,不足以成为能带领北戎走向富强的明君。你让他继位,北戎只会在战乱中走向衰微,最终被西秦吞并……”
北戎王看着无星无月,被黑暗虚虚笼罩的苍穹,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又何尝不知,顾千殇那个暴君一旦征服了东陵,腾出手来,下一个要吞并的就是北戎……
“你潜伏在北戎这么多年,不也是为了吞并北戎吗?”北戎王冷笑,“你也不是好人,枉朕和真穆这么信任你!”
左成贺神色平静,不再掩饰,大大方方认了,“我也曾真心辅佐兰提真穆,可是后来我发现,我看错人了。”
北戎王目露嘲讽,“你倒是善变,像你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左成贺平静的眼里流过一抹缱绻,“东陵是我的故土,那里有我的亲人,我当初帮你们,不过是想利用兰提真穆杀祁天威报仇雪恨,可如今祁天威已死,兰提真穆更非明君,我自然不会留在北戎。”
“但我可以答应你,若北戎愿意放下武器,向东陵投降,助我对付顾千殇,我会让叶轻善待北戎的百姓,还有你们北戎王室的幸存者。”
“至于我的下场……就不劳北戎王操心了。”
北戎王闻言沉默。
年轻时他曾有无尽野心,想要吞并东陵,占据那富饶的河山。
如今,让他就这么低头向东陵人献国投降……
他做不到!
“要我投降,除非你能替我杀了兰提真穆那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