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老侯爷一手拄着拐杖,在总管袁野的搀扶下走进祠堂,就见兄妹三人之间气氛极为压抑,剑拔弩张。
左倾月眼眶通红,脸上还挂着泪花,小声啜泣着。见了他,第一个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怯声说道,“祖父,二哥哥他真的无意冒犯母亲。”
老侯爷没有吭声,径直走到一众牌位之前,在袁野手中接过三根香火,恭敬地行了祭拜之礼,目光才落在左倾颜兄妹身上。
“掐架掐到家祠来了,嗯?”
左兆熙急急开口,“祖父,月儿身子未愈,还坚持着亲自过来给倾颜道歉,我恰好撞见,就陪着她一同过来了。没想到几句话说得不中听,又惹倾颜生了气,是我的错,我愿意在此跪上三日,求祖父允准。”
老侯爷瞥了他一眼,褶皱的脸面无表情,“你说了什么话,让老头子也听听看,到底有多不中听。”
左倾月心里咯噔一声,张口道,“祖父,二哥哥他......”
“让他自己说!”老侯爷虎目一扫,左倾月顿时噤声。
“我、我说......”左兆熙张了张嘴,抬头看了那牌位一眼,在左倾颜如火的目光下,把心一横,咬牙快速道,“我说殷姨娘这些年为侯府尽心尽力,颇有一家主母风范,定国侯府理应还她一个正妻之位!”
此言一出,连老侯爷身后的袁野也变了脸色。
老侯爷手里的拐杖骤然挥了出去,砰一声打在左兆熙背上!
他惨叫一声,整个人伏倒,堪堪用手撑地,后背顿时传来剧痛。
左倾颜神色漠然地看着他,这一击之下,他的肋骨至少断了三根。
“不肖子孙!在家祠出言不逊,借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羞辱生母,还敢砌词狡辩,顾左右而言他!”
老侯爷沉下脸怒视着他,“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越来越不知所谓!”
“敢问祖父,孙儿所言有何不对?”
左兆熙心里憋着的一口火气,仿佛被这一杖打了出来,他忍痛绷紧下颚道,“祖父向来赏罚分明,我说这话是不孝,祖父罚我我也认了。可殷氏分明有功,为何不赏?!”
“你、你这不孝子孙......”老侯爷听着他大逆不道的话一句接一句,面色逐渐变得铁青。
“二哥哥别说话了......”左倾月上前扶住他,劝他的声音细如蚊呐。
他的话其实也说出了她的心声。庶女这身份就犹如一个污点,不管她琴棋书画有多出色,天陵城里的贵女看了她都要叹一声,可惜是个庶女…
“我偏要说!你娘亲于定国侯府就是有功!这些年,她对我们三兄妹关怀备至,体贴入微,虽不是生母,却尽了一个母亲应尽之责,祖父是一家之主,给她一个正妻之位又有何难!?”
“冥顽不灵!”老侯爷顿时一声暴喝,“来人,请家法!”
“老侯爷恕罪!”屋外,殷氏急切的声音传了进来,殷氏鬓角微乱,满目担忧,提着裙子刚一脚迈进祠堂,就听左倾颜一声厉喝。
“站住!”
左倾颜自老侯爷进门之后一语不发,却在这时突然抬头,对殷氏冷声道,“妾室不得从家祠正门入内,姨娘有话,就在门口说吧。”
“左倾颜,你不要太过分了!”左兆熙忍不住怒目而向。
殷氏一只脚已经踩了进来,见老侯爷沉着脸不说话,只得狼狈地把脚缩了回去,屈膝跪在门口。
左倾颜这无形的一巴掌,打得她脸热辣辣地疼。
她心中气血翻涌,却是狠狠地咽了回去,恭声行礼,“拜见老侯爷,贱妾承蒙老侯爷信任,有幸执掌定国侯府中馈,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敢肖想正妻之位,请老侯爷明鉴!”
“姨娘!你又何必——”
“二公子!”殷氏打断了左兆熙未尽之语,目光温婉如水,“抬妾为妻本就于礼不合,更何况贺郎早已不在了,妻室不过是一个身份罢了,于我这般注定独守一生的人而言,又有何用?二公子身为嫡子,实不该妄议长辈之事。”
她看向左倾颜,“大小姐,我于你这般年华时,便心慕贺郎,更钦佩巾帼不让须眉的慕姐姐。”
“这些年,我替他们照顾你们兄妹三人,亦是想为故人尽一分绵薄之力,从没有僭越之心!希望大小姐莫要为了我,伤了与二公子兄妹情分!”
左倾颜嗤笑,“你照顾我?”
她眉梢间带了嘲讽,抬手缓缓解开上衣的衣襟。
家祠中众人顿时诧然,站在这里的,除了老侯爷身边的袁野,就只有虫草是下人。
老侯爷手一抬,袁野立刻低头退了出去,走到殷氏身边,低声道,“老侯爷请您从侧门入内。”
“......”
殷氏面如蜡色颔首,目光紧盯着左倾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身后的虫草大豆般的眼泪滚落,颤着手拉住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