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不好了!”
虫草白着一张脸跑进慕青苑,外头下着小雨,她额间鬓发都被打湿了,紧贴在圆圆的脸庞上。
她顾不得擦脸,一把抓住左倾颜的手急道,“老侯爷在祠堂大发雷霆,要把二公子逐出侯府,从左氏宗族除名!”
左倾颜瞳孔猛缩,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靠在椅背上,眸中神色变换不断。
“小姐,老侯爷最疼你了,你快去劝劝吧!奴婢听说二公子在外头欠了不少印子钱,手指都被人砍断了,要是没有定国侯府庇护,那些人不会放过他的!”
“大小姐?”见左倾颜不动如山,虫草忍不住心慌,语气带了哭腔,“小姐真不管二公子了吗?”
左倾颜抬手拭去她噼里啪啦豆子一样往下掉的眼泪,“不是不管,是还轮不到我管的时候。”
虫草一脸懵,“那、那小姐什么时候才能管?”
“再看看吧。”左倾颜忍不住骂道,“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让别人看见还以为你是他院里的丫头呢!”
虫草闻言小脸涨红,正想反驳,突然打了个不雅的哭嗝。逗得左倾颜扑哧一笑。
“走吧,跟我过去瞧瞧咱们威风凛凛的左二公子如今成什么模样了。”
定国侯府正门口,面色惶然的左兆熙被家仆无情地推了出门。
下雨湿滑,他恍神间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滚了下去。长衫瞬间沾上淤泥,发髻因剐蹭凌乱不堪,乱发混着泥水贴在脸颊上,整个人落魄得不成样子。
原以为面对祖父的愤怒,他顶天了也就是被打断腿躺上几个月。
没想到,他的夫子也在祠堂里站着,夫子是左氏一族旁支,他能到书院上学正是夫子为他保荐的。
见到夫子痛心疾首的眼神,他才知道,他逃学去斗鸡场,借下大额印子钱的事早已传遍了书院。山长因为书院声誉受损而斥责夫子,更决议让他退学。
祖父看他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是漠然。只点了三炷香在祠堂拜了拜,还没动家法,就直接宣布要将他从宗族除名!
不论他怎么苦苦哀求,祖父都无动于衷。而殷姨娘因为妾室的身份不能进祠堂,早上也没有见到她的人。
对了,他还有姨娘!姨娘定会帮他!
“来人!我要见姨娘,你快去帮我通传……”
“公子!”话被人打断,左兆熙认出那是殷氏手底下的刘管事,心中一喜。
却见刘管事将一个小钱袋扔到地上,“公子,姨太太忙得很,实在没空见您。姨太太说她看着你长大,原以为只要多些疼你你便能做个好人,没想到事与愿违……”
四周不少撑着伞路过的百姓,忍不住对着左兆熙指指点点起来。
刘管事的眼神里暗暗掠过一抹嘲讽,扬声又道,“她没资格管教你,也教不好你。这些钱是姨太太赠你的,一点心意,愿公子日后好生照顾自己,您可要收好了啊。”
左兆熙感受到了刘管事眼里的不屑,顿时怒火中烧,捡起钱袋朝着他的脑袋砸去,钱袋子里的几十个铜板哗啦滚了满地。
他瞥了一眼破口大骂。
“你这狗仗人势的杂碎!别以为小爷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在装什么孙子呢!姨娘才不会说这种落井下石,在我伤口上撒盐的屁话!”
不曾想,他竟有一日会被人毫无尊严地扫地出门,连一个贱奴都敢蹬鼻子上脸羞辱他!
“哼,合着还觉得自己是风流倜傥高高在上的侯府贵公子呢?也不看看噗——”
刘管事讥笑两声,难听的话才到喉间,一盆带着馊味的水兜头盖脸泼了过来!
全身上下瞬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馊臭味,刘管事顿时瞠目欲裂回头怒骂,“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虫草一手抓着空盆一手叉腰,圆脸紧绷杏眼怒瞪着他,“让你嘴臭!你家殷姨太的洗脚水便宜你了,这个月都别洗澡好好享受吧!”
“你个贱婢活腻了!”刘管事暴怒间抡起手就要打虫草。
突然,手肘猛地被人拧住,往后一扯,整个人失去平衡跌了下去,屁股差点没摔成两半。
“贱婢也是你叫的?”左倾颜缓缓靠近,眸光冷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定国侯府哪个主子呢!”
看清来者,刘管事顿时吓得连连往后挪,“大、大小姐……”
夭寿,这个凶婆娘怎么也来了!
刘管事也是识时务的,扑通跪下猛磕响头,“小的一时口误、口误!求大小姐饶命!”
左倾颜忍不住冷笑,“倒是个能屈能伸的,那就自个儿进去找袁总管领五十个耳刮子吧。”
见他两只眼珠子贼溜溜地还想求情,左倾颜寒声又道,“五十个数清楚了,少一个本小姐叫你拿命来填!”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领罚!”刘管事三步并作两步,被鬼追似地往府里跑去。
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