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诊的告示贴出来,城南医馆很快排起了熙熙攘攘的长龙。
住在城南的大多是穷苦百姓,一听说有大夫免费为他们看诊,其中还有镇北医馆的名医小笛大夫。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七大姑八大姨纷纷跑到城南医馆占位来了。
左倾颜和笛吹雪各自坐在案前,请笛吹雪诊脉的队伍一直排到城南街尾,而左倾颜跟前却仅有寥寥数人。
那些人不是三大五粗的糙汉子,就是口水喇子都要流到左倾颜身上的猥琐色胚。
一个面容粗犷的中年汉子紧紧盯着左倾颜为他诊脉的纤纤玉手不放,语带惋惜说道,“要我说何必隔着这手绢呢,美人大夫这般诊脉若是断错了病症,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虫草立在左倾颜身后狠狠剜了他一眼,“我家小姐何时因隔着手绢错断了病症?你休要危言耸听,坏我家小姐清誉!”
“啧,既然想要清誉又何必出来抛头露面?”中年汉子满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说说看,哥哥我是何病症呀?”
“你放肆!”虫草快要气炸了,恨不得喊个人把他给丢出去。
“虫草。”
左倾颜唤了一声,虫草默了默没再开口。
中年汉子笑得更得意了,眉梢轻挑,“还是小美人懂事。”
隔壁的笛吹雪听得这话,面色已经黑沉了下来。
左倾颜面色不变,收回了诊脉的手一本正经说道,“这位大叔在天气冷热急转时,或者吃了虾蟹等海货时,身上是不是经常会有某处急剧肿痛,有时候甚至要连续痛上好几日,好转后却又如常人一般不痛不痒?”
“你怎么知道?”中年汉子目露惊诧,他膝盖上的隐痛之疾从未与他人说过,甚至连他的孩儿也不知道。
他是码头的搬工,常年跟渔夫私底下买那些捞上岸就死了的鱼虾蟹,价格便宜又好吃。
可每逢吃多了或者在天气骤变的春秋两季,他膝盖就会莫名肿痛,可他除了家里的婆娘,谁也没敢告诉,生怕传出去码头的搬工头目嫌弃他有脚伤,把他给辞了。
“望闻问切,您的病症自然是诊脉诊出来的。”
隔壁排队的人离得很近,闲来无事也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后面的人窃窃私语起来,中年汉子顿时慌了起来。
他对着左倾颜怒斥道,“胡说八道,那你倒是说说,我这叫什么病症?”
左倾颜笑,“这位大叔勿慌,您这是肾亏引起的痛风之症。”
噗!
身后几人忍不住笑出声。
中年汉子猛地回头,看见那些男的一个个咧着嘴不敢看他,就连上了年岁的妇人也都掩唇垂眸,竭力克制笑声,双肩轻颤。
砰!
中年汉子抬手狠狠朝桌案一拍,猛地站起身。
高大壮硕的身形逼视着左倾颜看起来娇弱的身姿,“你这臭娘们竟敢羞辱老子,活腻歪了吧!”
左倾颜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威胁,语气平和地开口,“痛风肾虚是常见的病症,首先要祛浊化瘀,然后再进行健肾补益。我为你开一副方子,你抓三帖药回去吃了,定会有所好转。”
“放你娘的狗屁!”中年汉子呸了一声,一口唾沫直接吐在左倾颜写药方的墨汁里,溅起一案墨星。
他指着左倾颜的鼻子怒骂,“我看你这娘儿们是想钱想疯了吧,不好好寻个人家嫁了非得出来抛头露面,老子分明没病没痛还哄着老子在你这拿药!”
“我看你们这个义诊,就是想讹钱!大家伙都别看了,这没病也给他们整出病来!!”
中年汉子一嚷嚷,身后不少不明前因的百姓也骚动起来。
一时间医馆门外喧哗不断。
笛吹雪见势头不妙搁下写方子的毛笔,站起来扬声道,“我们城南医馆义诊绝无欺瞒作假,更从未强制大家在我们医馆买药。大家伙若是不信,可以拿着义诊的药方去其他药店抓药,我们绝不会收半文钱!”
“小笛大夫妙手回春,又是医者仁心,我们岂会不相信你?”那些慕笛吹雪之名而来的病患忍不住开口解释。
可笛吹雪神色半分不见缓和,反是一脸漠然斜睨着挑事的中年汉子。
“至于那些个讳疾忌医又想借着义诊之机欺辱我们左大夫的狂徒,我们城南医馆不欢迎!请你立刻给我从这儿出去!!”
“你、你这分明是看不起人!”中年汉子见周围的人开始为医馆说话,登时不要脸起来。
“明明是这女大夫以色媚人,医术不精还敢口出妄言,你一个镇北医馆的名医特意跑到这穷酸的城南地界开医馆,分明也是被她的美色迷了心窍吧!”
“你!”笛吹雪本是儒雅之人,听得他这番污言秽语顿时气得全身发抖。
“怎么,被老子说中心思了吧,瞧你那双目含春的模样,傻子才看不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