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轻举手投足一派从容,叶辙眸底深敛的一抹嫉妒,如同巨兽不断叫嚣着。
他强压怒意垂下眼,“原来是大哥请来的大夫,叶筝你怎么不早说?”
闻言,叶筝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若承爵的人是大哥,那该多好。
就算嫁了人,武义侯府也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可是……二哥又岂会善罢甘休?
叶筝红了眼,叶辙当着叶轻的面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挤出一丝笑容,“我倒也不是看不起女大夫,只不过,父亲这么久都没能醒来,我这心里实在着急得很,要不,咱们多喊几个大夫过来看看吧。”
“二弟,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寝室里的气氛突然有些凝滞。
分明是满怀关切的一句话,在叶辙听来却是催命符。
左倾颜在他脸上留下的鞭痕,从左耳上方一直伸延到鬓发之中。进屋后他总是将左脸撇向内侧,这才没让叶筝发现。
不曾想,叶轻一眼就起疑了。
“哦,昨日不小心被房里的丫头挠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侧开脸,“大哥可别笑话我。”
他话中的丫头指的自然是通房。
叶筝这些时日经过婆子的教导,渐渐懂了男女之事,听这话羞得满脸通红,索性转开脸不敢听。
叶轻勾起一抹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房里的丫头,手劲还真大。”
他呵呵两声,垂眼避开了叶轻眼中的探究,叶轻倒也没再追问。
这时,小陈氏在婢女搀扶下缓步走来。
“侯爷,侯爷怎么样了?”
与叶辙相视一眼,几不可见地掠过一抹深邃。
同时,摇光也将武义侯身上的银针一一拔出,可是武义侯后背缠着极厚的纱布,只能趴在榻上艰难喘息。
叶轻忽然问,“父亲的伤口都在背后?”
摇光瞥了他一眼,多年的默契,她顺着他的话道,“没错,后背的短刀挫伤极深,都是致命伤,若没有及时医治,必死无疑。”
“可我父亲是与人打斗被高手重创致伤,怎么会伤在背后?”
“胡说八道,武义侯武艺高强,能在后背用短刀将他戳伤的,必定是信任之人。”
此言一出,屋里骤然沉寂。
叶辙和小陈氏瞬间交换了眼神,小陈氏蓦然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摇光冷道。
“出事的时候只有我跟侯爷在一起,难道,我会害侯爷不成!?”她尖声厉问,怒不可遏,像极了一个被无辜冤枉揣度的妻子。
叶辙急忙扶住小陈氏,安抚道,“母亲消消气,她口不择言,大哥自有处置。”
“处置?”摇光抬眼看向叶轻,眸底含愠,“叶大公子打算如何处置我?”
叶轻闻言笑得肆意,“烬王府的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怎敢随便处置。”
这女大夫竟是烬王府的人?
叶辙和小陈氏皆是一愣,神色变幻不定。小陈氏恍然想起,刚刚在花园里祁烬也在,她一直以为他是来找左倾颜的,难道,他与叶轻也关系匪浅?
叶辙心中暗叫糟糕,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到小陈氏身上,默然朝门边退去。
既然叶轻已经起疑,左倾颜决不能留在武义侯府!
……
左倾颜在一片暗沉中睁开眼。
颈后阵阵痛意传来,下意识伸手,却发现双腕被粗麻绳紧紧绑着,嘴上也塞了一团碎布。
房间一缕微弱的烛火,让她看清摇曳的幔帐和静置的檀木桌椅。
这清雅简约的摆设俨然是男子的房间。
脑海里立刻闪过叶辙那张狰狞的脸。
他竟然没有杀她,说明有人听到她闹出的动静,及时赶到花园。
是叶轻吗?还是……
一张清冷俊颜隐隐浮现,她闭了闭眼,将之强行抹去。
那人不可能出现在武义侯府,若他真的来了,定也是为了婚事……
叶筝房里那身精致绝艳的喜服,深深刺痛了她的眼,至今回想起来,心里还似被剜了一块肉,疼得撕心裂肺。
神思恍惚间,房门忽然被打开复又阖上。
左倾颜急急闭眼,却已经来不及。
“哟,醒了啊?”调侃的声音带着不怀好意,缓缓逼近,抬手拿掉她嘴里的碎布。
左倾颜干脆睁开了眼睛,叶辙森寒的面容映入眼帘。
“你是叶辙吧,侯爷这么多年生你养你,费心栽培你,你就是如此回报他的?”
叶辙嗤笑,“他栽培我,那不过是因为他没有其他选择,不得已而为之。在他心里,从来没有把我和母亲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