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龙座上,皇帝怒斥一声。
“烬王,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朕也不信,黑甲卫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御林军也不是吃素的,如何就让人给跑了?”
一旁,左兆桁一身绛紫朝服,目光如炬,一直停留在祁烬身上。
昨夜他们兄妹密谈一夜,左倾颜将选妃宴开始的一切事无巨细跟他说了一遍,连同她那匪夷所思的兆梦和前世记忆。
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因为左倾颜身上的变化的确很大,而且她也利用了兆梦提前避祸,救了二弟,更是顺势除掉林家,一劳永逸。
早朝之前,他整个人昏昏沉沉,脑海中不断翻滚着左倾颜的话。
当左倾颜告诉他,她已经写信让祁烬放走齐王,要让皇帝作茧自缚之时,他嗤之以鼻。
祁烬不仅是皇子,更是皇帝最信重的皇子,他怎么可能会为了她,放走齐王,舍弃这么个立功上位的良机?
甚至,还可能因此获罪,被皇帝贬斥。
左倾颜的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直到今天上殿之前,听到众臣窃窃私语,他几乎难以置信。
冷戾的目光掠过龙座上道貌岸然的明黄身影,他不敢相信,这种人的血脉,能对左倾颜情深义重至此!
大殿上,祁烬的声音悠悠响起。
“父皇恕罪,对方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武功颇高,单打独斗黑甲卫和御林军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
祁衡冷哼,“既然如此,为何不用弩箭?”
他看向皇帝,“父皇,据儿臣所知,黑甲卫的弩箭配置极高,平日里也有这方面的训练,怎么到了齐王乱党跟前,就不中用了?”
闻言,祁烬蹙眉,却是沉默。
见祁烬沉默,刘煜衡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启禀皇上,昨夜黑甲卫御林军和对方的人厮杀在一起,天色又暗沉,若用弩箭,必会误伤自己人!而且,当时流窜在南城门外的百姓不少,烬王殿下怕用弩箭会伤及无辜。这才没有下令使用弩箭,请皇上明查!”
祁烬垂着眼眸,叹了口气道,“刘统领不必替我分辨,是我办事不力,辜负了父皇信任,请父皇责罚!”
一时间,众臣议论纷纷。
清廉一派不约而同发现,烬王平日里虽然看着冷酷无情,实则心怀仁德,他训练出来的黑甲卫从不侵犯无辜百姓,他所下的命令也将百姓安危放在第一位。
即便是在当前储位之争这般激烈的节点,明知不动用弩箭放走齐王定要承受皇上的怒火,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百姓苍生。
单凭这一点,就比衡王甚至是龙座上的那位,都强上数倍。
祁衡见朝臣看祁烬的眼神都变了,不由心生嫉妒,怒从中来,他冷然开口,“刘统领倒是会帮烬王找理由,只不过,要找也找个合情合理些的吧,大半夜南城门外哪来那么多百姓?你们这分明就是欺君!”
“衡王殿下此言差矣。”
开口的是钟赟之,他拱手上前,“回禀皇上,前几日老臣家眷上香时途经南城门,也曾说过南城门外不知是何缘故,聚集了不少逃难的百姓。这事老臣本欲查清楚再向皇上禀报,今日凑巧,便给烬王和刘统领做个证。”
“逃难的百姓?逃的什么难,受的什么灾?”
皇帝的眼睛微微眯起,天陵是东陵京城,如有受灾逃难的百姓,他怎会全然不知情?
户部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原本追究的是烬王办事不力,被衡王一打岔,倒是让皇帝盯上了户部几位朝臣。
以殷岐为首的几人头皮发麻,看向祁衡的眼神充满怨怼。
几人当中,抖得最厉害的当属户部侍郎尉迟信。
左兆桁冷睨着户部几人,见他们竟无一人主动开口解释,冷嗤一声,“皇上,微臣一路从西境回京,在途经阳城驿站的时候,见过许多流离失所的难民,也从他们口中知道了不少情况。”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殷岐一眼,见他垂着眼睑,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由得打从心底佩服此人的冷静。
皇帝拧眉想了想,“阳城?是不是西北两地交汇的那个阳城?”
西北两境和天陵所处位置是一个三角形。不管从西境或者从北境回天陵,都需要经过一个地方,那就是阳城。
“正是。”左兆桁不卑不亢,语速缓慢,可对双腿发抖的尉迟信来说,却犹如凌迟。
“臣在阳城驿站见到许多北境逃难回来的边城难民,他们说,北境正在爆发瘟疫。”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谈瘟色变。
在满殿喧哗之下,皇帝拍案而起,面目阴沉盯着左兆桁,“定国侯,你莫不是因为定国老侯爷突然病逝,伤心糊涂了吧!”
众臣在皇帝的话中逐渐冷静下来。
是啊。若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