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苑内,左成贺正为慕青画眉。
他手腕有力,握笔极稳,画完了眉,又点了胭脂,在她额心画上一朵花钿。
慕青看着铜镜,笑意盈盈。
“都一把年纪,快要走不动了,还玩这个。”
他俯身凑在她耳际,搂着铜镜中的女子,眸光缱绻,嘴角渐渐上扬,“还是那么好看。”
突然,他蹲下身,“上来。”
见她怔然不动,他眼尾微挑,“怕我老了,背不动你?”
没等她反应过来,反手将她背起,一手搂紧,一手脱她的绣鞋。
慕青不自然地搂着他的脖子,目光下意识落在他的侧脸,明明是伤痕累累的一张脸,心里却窜起一股难言的悸动。
上一次,他这么背着她,还是刚刚发现怀孕的时候。
他高兴地背着她转了几十个圈,就差没向整个神策军宣告,她怀三胎了!
男人突然侧头,在她出神之际,照着她的脸颊亲了一口。
慕青登时失笑,嗔骂,“为老不尊。”
他不以为意,满脸自信,“你才四十,我也才四十四,再给颜颜生几个弟妹,绰绰有余。”
慕青忍不住臊了脸,“要生你自己生去,别折腾我!”
“那可不行,我嘴有多挑,你不是不知道……”他一边跟她说话,一边背着她出了房门。
一开门,迎面差点撞上赶来禀报的侍女。
侍女吓得一个激灵,跪在地上,“贵妃,门外来了两个人,自称星月,求见贵妃。”
……
左倾颜来到慕青和左成贺所住的汀兰苑,见到坐在屋内笑意盈盈的闵月,半点也没觉得意外。
可眼神落到一旁蓝衣布裙,英姿飒爽的蒋星时,还是下意识多瞧了几眼。
蒋嬷嬷脱下宫装,重新打扮,看起来至少比寻常年轻了十岁。
她又看向慕青和左成贺,两人与闵月相谈甚欢,看来,月姨还没能识破父亲的身份。
“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两人起身,齐齐行礼。
“月姨,星姨,不必多礼,快坐下吧。”
两人皆是注意到,入门的时候,太子妃走在前,太子在后。
祁烬的目光温柔缱绻,进门以来,几乎一直黏在左倾颜身上。
蒋星与祁烬熟稔,失笑调侃,“瞧瞧,咱们太子殿下看着太子妃,看了一日一夜都没瞧够呢。”
祁烬脸皮向来厚实,不以为意道,“自然瞧不够,一辈子都瞧不够。”
左倾颜脸上飞来两抹红霞,房里众人皆是掩嘴笑,眼神暧昧,意味深长。
左成贺一声轻咳,给他们解了围,“难得相聚,都坐下吧。”
两人坐下,闲聊了几句,蒋星道,“主子,殿下成婚前,我们两人夜探驿馆,见到了北戎国师夫人。”
此言一出,左成贺端茶的动作一僵,左倾颜也同时朝他看过去。
气氛忽然诡异起来。
他似有所觉,回视一眼,若无其事放下茶盏。
闵月听见这话,接口道,“主子您绝对想不到,那北戎国师夫人,竟然就是朝霞!”
“你说什么?!”慕青猛地抬眼,恬静的眸子闪过一抹凌厉,“是你们亲眼所见?”
“没错。”闵月颔首,将当夜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蒋星道,“奴婢斗胆,废了她的武功后,一直将她关在柴房里。”
这几日烬王府万众瞩目,她不敢现身,就连昨晚,也只跟闵月在王府外守了一会儿。
直到皇帝上车前往皇庭别院,一切尘埃落定,她们才悄然回城南。
原本她以为,在天陵碰见朝霞,已经是最大的意外,没想到今日一进门,竟然还看见一个活生生的姑爷站在她面前。
若不是闵月踩了她一脚,她定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虽然诧异,却还是忍不住为主子高兴。尤其是看到主子摘掉面纱,坦然面对姑爷,笑意阑珊的瞬间,她差点克制不住落泪。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这些年,主子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一切,仿佛都有了盼头。
“阿星,你做得很对。”
身为慕家女婢,叛国求荣,还企图伤害颜颜,可见,阿霞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朝霞。
“主子,打算见她一面吗?”闵月小心翼翼地问。
她觉得,主子如今有了替身,可以不必回宫,正巧姑爷也在,两人就算恢复身份回到定国侯府,其实也无不可。
“不必了。”慕青摇头,她宁可那个忠心耿耿的朝霞活在记忆里。
闵月想了想,说道,“那,我们派人把她送回北境,交由慕家处置吧。”
当初知道烬王亲自前往慕家旁支,挑中一个梳起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