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县男,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事儿可是刘侍郎的指令!”
庄自应已经听懂了江大牛的意思,身为平安县男,自是有资格在平安县内选定食邑的户头,但这小子竟然敢为了一个小小的木匠得罪自己和刘侍郎,是不是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我知道。”江大牛面露苦笑,如果可以,他哪里会得罪一个京官,“只是我在这三山村长大,承蒙圣上恩赐,将我一介草民敕封为平安县男,总不好自家坐享浩荡皇恩,却让村中长辈漂泊异乡,身陷囹吾吧?”
“事关朝廷机密,江县男就不怕今日之举,令圣上不喜?”庄自应冷哼一声,这小子竟然想让他白跑一趟,简直是欺人太甚。
“多谢庄大人提点。”江大牛适时地放低了姿态,“江某初为勋贵,且身处大康朝偏隅之地,的确不懂得京中的诸多规矩,若庄大人不嫌江某家中贫寒,可否到江某家中小坐片刻?”
这是给对方台阶了。
江大牛本来就不打算硬碰硬,毕竟他才从五品,硬碰硬讨不到什么好处。
而且江木匠的事情的确是关乎朝廷机密,真要掰扯起来,他不占任何道理。
“哼,好啊!本官倒是要看看,江县男有什么赐教!”庄自应也不想跟一个新晋勋贵结仇,主要是院子外面的农人越聚越多,看上去跟其他村子完全不一样。
哪怕是京郊附近的村子,那些村民们一听到朝廷来拿人,不管有罪没罪,都是躲得远远的,根本不会凑上来看热闹。
这什么三山村的泥腿子却是反其道而行,知道他是来拿人,非但不躲起来,还一个个的凑了上来,其中不少汉子手里更是拿着锄头和木棍!
“刁民!”
穷山恶水出刁民!
庄自应心底暗骂晦气,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此行身边十个人虽然都是高手,可真要跟这群村民打起来,少不得就要被御史台参上一本。
罢了罢了,既然这平安县男有话要说,那他就看看此子究竟要说些什么!
“大牛……”
族老早就听到了消息,此刻站在人群前方,有些担忧的看向江大牛。
“三爷爷不是要带着村民们去建学堂吗?去吧,我这里没事儿。”江大牛笑着说道,给族老使了个眼色。
既然要给人台阶,那首先就得把姿态给摆正了,人多势众可不是给人台阶的态度。
“好!”
江鼎成虽然担心,可此时却莫名信任江大牛,转身冲着一群村民吼道:
“都在这儿闲着干嘛?男的跟我上山采石头,婆娘该在家干嘛就去干嘛!”
一群村民闻言,都是老老实实的四散退去,很快江木匠家院子外面就没了人影。
庄自应见状,看向江大牛的目光变得缓和了几分,带着十个侍卫走进了江家新屋。
白郎中他们并没有离去,而是一个个都坐在了院子里,面色平静的瞪着庄自应等人。
就连胳膊受了伤的吕秀才都在院子里坐着。
江大牛心里感动,但却冲着自家爹娘使了个眼色,江大山和李氏顿时心领神会的端茶递水。
“江县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本官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
端坐在江家新屋的院子里,庄自应把茶水放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江大牛说道。
“不急。”江大牛微微一笑,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才对庄自应作了个请的手势,“庄大人请随我来。”
咋,要贿赂本官?
庄自应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江大山等人,跟着江大牛和宋子宁绕到了后院儿。
一开始庄自应还觉得江大牛的这种举动实在是前倨后恭,思之令人发笑,但是到了后院儿,看见江家新屋的构造之后,他倒是露出了几分讶然之色。
因为郎中令这个官职,乡下地方庄自应去过不少,记忆中大康朝的乡下都差不多,即便不是脏兮兮的,也都堆满了柴火和干草那些,后院儿里不是鸡屎就是鸭屎,一眼看去简直不能落脚,偏偏那些农户人家还每天都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但是如同江大牛家这般干净的地方,庄自应还是第一次看到,至少这后院儿没有满地能见的家禽粪便,也没有人中黄的怪味儿,抬眼看去,正对着靠墙右手边这栋小屋子是……盥洗室?
“嘿,看不出来,江县男家的生活还别具一格啊!”庄自应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在这乡野之地有这样的房屋建筑,他只觉得眼前的江县男怕是把整个村子的财富都搜刮到自家这儿来了。
“庄大人请看这儿。”江大牛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带着庄自应往里走了几步,指了指晒在竹竿上的纸张。
“这是什么……”庄自应先是有些不耐烦,在看见那些随风飘扬的纸张之后,却是不由得面色一变,“新造出来的纸?”
“庄大人好眼力。”江大牛笑了笑,“这些纸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