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不大操大办,成婚仪式还是要做做样子的。苏河政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为女儿操办婚事。
五月初三,是苏紫萍和顾南言的好日子。天还没亮,霜儿就来吵苏紫萍起床。
“小姐,今天你成亲啊,怎的还能睡得下去?”
“别吵,再睡会儿...”
浓密的乌发沿着床沿随意地披散下来,几乎垂地,月光的映衬下,光洁的小脸反射出柔腻的光彩。
苏紫萍嘟嘟囔囔地翻了个身,将被子扯过来蒙住头顶。
“小姐,你忘了你火急火燎要定日子成亲的时候了?真到大喜的日子,怎么就不着急呢?”霜儿看着水米不进的苏紫萍,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给苏紫萍准备新妇的妆面去了。
她哪里知道,苏紫萍着急成亲单纯是为了早点去自家酒楼帮工,好给顾南言赚取束脩。
纵使这个朝代民风开放,未出阁的女子抛头露面,总归招人非议。苏河政又对这个女婿不甚满意,苏紫萍不想让便宜爹为难。再有一点,她确实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干。
直到阳光穿透轩窗照进卧室,一圈晃眼的光晕打在苏紫萍的脸上,她才悠悠转醒,揉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下床。
“哎吆!小姐!你可算醒了!”霜儿见自家小姐起身,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去扶摇摇晃晃的人儿。
门外隐隐传来敲锣打鼓的声响。苏紫萍慵懒地坐在木椅上,任霜儿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不是说不大办吗?”苏紫萍朝窗外探了一眼,锣鼓唢呐、红绸艳锦,一应俱全。
“老爷心疼小姐,连夜找人布置的呢!”
苏紫萍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大概是她这位便宜老爹见她太不上心,看不过眼了罢。
“萍儿!”
轻柔的呼声把苏紫萍从遐思中唤醒。“三婶母。”
掀帘而入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身着青色绸衫,头发向后挽起,髻后简单插一玉簪。个头不高,体型微胖,肩膀习惯性往后缩,平添了几分憨厚老实。她的丈夫是苏老爷的堂弟,在苏家的酒楼占了一成的股份,两家往来颇为密切。
“趁着前厅没什么事,我过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哎吆马上拜堂了,头发还没梳好?霜儿,你动作也太慢了!”妇人嗔怒地看了霜儿一眼,夺过霜儿手中的梳子,一下一下飞快地给苏紫萍梳头。
“三婶母,您别怪霜儿,是我起晚了。”眼看着霜儿委屈巴巴地,苏紫萍笑着解围道。
霜儿悄悄吐了吐舌头,感激地冲自家小姐笑笑。
“大喜的日子都不当回事,不是等着让人看笑话吗……”意识到说错了话,妇人轻咳一声,偏头掩了一下嘴。
捕捉到妇人眼中的一抹不安,苏紫萍疑惑地问:“三婶母,前厅发生什么了?”
“…你别问了,婚事已定,好赖都是这个人了,老老实实拜完堂也就是了。”
越是这么说,苏紫萍越不放心。她转过身,眼神诚恳。“三婶母,是不是他们为难顾…为难我夫君了?”
妇人顾左右而言他,含含糊糊:“这不是你一个姑娘该操心的事,总之你别问、别听、别说,拜完堂直接就去新房休息。”
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族中那些人嫌弃顾南言的乞丐身份。苏紫萍正色道:“三婶母,夫君是我挑的,夫妻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人看不上他就是看不上我,您不告诉我前厅的情况,我自己去看。”
言罢,起身便要出门。
妇人连忙拦住她,“萍儿别急,他们确实对你挑的夫君有意见,我来找你,也是想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苏紫萍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妇人将苏紫萍重新摁在木椅上,手脚麻利地开始给她盘发。
“你也知道,族中那些人,个个都是老纨绔,你选的夫君,样貌虽然出众,终究不如李秀才,没有功名傍身,还要靠你养活,苏家多了张吃白饭的嘴,他们自然不乐意。”
这几天入乡随俗,苏紫萍了解到一些这个朝代的风土民情。家里有个秀才,不仅可以减免税赋,就是官差来了,也是好说话的。苏老爷宽仁,每年给族中上交百分之十的盈利,以供养族中老幼妇孺,维修祠堂,修建学堂。现下自己嫁不到秀才,族人就不能收到更多的钱,难怪他们有意见。
若是那李秀才是个老实本分的也就算了,她已经知道那是个火坑,自然不能眼睁睁往里跳。
“三婶母,不管怎么说,李秀才那种人,我是断然不可能嫁的。”
“婶母知道。”妇人从手腕褪下一个镯子,放入桌上的妆奁里,侧过脸去揩了一把眼角的泪,略有伤感道:“我可怜的萍儿,族中长老不满你的婚事,不准女眷添妆,这个镯子是我娘家带来的陪嫁,婶母没有女儿,自小就拿你当闺女,今日将这镯子赠你,只盼你余生幸福安康。”
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