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字,顾南言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是协议婚姻吗?不是遇见更好的儿郎就会将他扫地出门吗?
为什么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少女眉眼明媚,眼眸如一汪春水潋滟含情,幽谧的桃花香在狭小的卧室肆意绽放,叫嚣着、放肆地刺进他身体的每一寸毛孔。
顾南言不由攥紧了衣袖。刚才信誓旦旦说随时会抛弃他的人,真的是她吗?
“抱歉苏姑娘,我…最近下学时间不固定…”顾南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他猜不透她想做什么,索性不再去猜,往日如云烟,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不要再沉沦,免得一年之约到期之时狼狈退场。
偏偏苏紫萍猜不出顾南言话里话外的婉言拒绝,只当他真的怕她在书院门口久等,连忙宽慰他,
“没关系的。”
苏紫萍一本正经就事论事,“反正你下学后也要回酒楼帮忙,我大不了在书院等你好了…”
不是这么回事。
她到底把他当什么?前脚刚说完有更好的儿郎就将他甩了,后脚又说去书院门口等他。既然不在意他,为什么要给他模棱两可的希望?
指甲嵌进手心,顾南言的指骨泛起青白,鼓足勇气打断她,
“苏姑娘,书院山脚下是一片空旷的草皮,那里日头很大,会把你晒黑,也…耽误你挣钱。”
还是不忍心说狠话。
不过被拒绝了两次,她应该能懂吧?
苏紫萍一根筋,猜不来这些弯弯绕绕,随意地摆摆手,“小顾啊,你不用不好意思!
去接你比挣钱轻松多了,现在我三婶母把摊子管得利利索索,我都快没用武之地了!”
“…”
还是高估了少女的敏感程度,她根本听不懂。
顾南言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若是搁以前,哪怕搁昨天,苏紫萍这样说他都会无比开心,会情不自禁猜测她哪怕会有那么一丝在意他,而现在,他不敢再痴心妄想。
思及此,顾南言眼一闭,狠狠心将意思讲得更明白些:“苏姑娘,你不要去接我……”
却被苏紫萍的连珠炮打断。
“小顾,你知道我不是小气的人,你不用跟我见外,也不要跟我客气,眼下我们还占着夫妻名头,你就当苏家是自己家,千万不要拿自己当外人。”
“啊呀!我想起来我还腌着鸭肉呢,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
言罢,不待顾南言回答,苏紫萍飘然转身,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掠出一阵风,在顾南言的眼前划出一道优雅的抛物线。
她头也不回匆忙赶去院子里,好像真有数不清的鸭肉等待她腌制。
第三次拒绝,苏紫萍终于听明白了。碍于颜面,不想承认罢了。
晚间和苏老爹吵完架后,她习惯性地去找顾南言的身影,左找右找找不见。又有伙计说看到顾南言来过。
来过…又走了?
功课太忙?
不知不觉,洗鸭头和那张清俊的容颜已经建立一种关联。怪不得书生们都喜欢红袖添香呢,有美人作陪,干起活来都事半功倍。
今晚与其说谈放学接人的事,不如说她想找个借口见见顾南言,说不清楚为什么,不见心里不踏实。
不知为何,顾南言竟避她如蛇蝎…
一直以来,小顾从未顶撞过她,说是百依百顺也不为过,今日却像吃了秤砣铁了心,好像不跟她拉开距离就不会善罢甘休。
高傲的自尊心让她问不出口,假装镇定落荒而逃后,心下竟泛起细密的波澜,针刺一般,密密麻麻扎得心好疼。
那起伏不定的心绪,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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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苏紫萍再也没有提起接顾南言的事,顾南言也没有再去过酒楼。
有时候顾南言下学时会刻意多留一会儿,掀开苏府马车的帘子时,也会猜测苏紫萍会不会突然出现朝他做个鬼脸。
一次也没有。
白天顾南言去上学出发很早,苏紫萍还未起床,两人只有在晚上才有可能碰见。酒楼散场后苏紫萍回到家,映入眼帘的永远都是东厢房烛火下专心苦读的人影。
挺翘的鼻梁,微抿的薄唇,立体的下颌……一一映在窗棂上,一幅优美的剪影。
偶然打个照面,也是你恭我敬,彬彬有礼,好像又回到了刚认识时的状态。
就连霜儿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天中午,本是晴空万里的天气,忽而平地一声雷,瓢泼大雨应声而下。
霜儿去往酒楼送伞,刚走到后厨还未站稳,看到苏紫萍手里拿的东西时,忍不住吐槽:“姑娘,你拿的是白糖,不是盐!”
“啊?”苏紫萍低头一看,“哦,拿错了。”
霜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姑娘,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