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客房的方向,高声询问:“新科解元顾南言可是住在此处?” “是我家姑爷!”小厮兴奋地挤过去,一个劲地朝官差招手,“我带几位官爷过去!” 报信官差也乐意给面子,当即下马跟在小厮后面,个个喜气洋洋。名次越靠前,意味着拿到的报喜钱越多。 众人纷纷让路,几个与顾南言相熟的学子也都跟在后面等着道喜。几天前他们还在押今年的解元会是何人,猜测应该是某位骈体文写得好的高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写成散文文体的顾南言。 看来这届主考官,重内容大于形式。不少书生长吁短叹,暗道可惜,他们都是为了凑骈体文硬生生砍掉许多干货的人,这会儿别提多懊悔。 最兴奋的莫过于酒楼老板。解元住过的房间啊,何愁卖不到好价钱?他这间酒楼日后可就水涨船高了! 一番庆贺后,众人各自散去。顾南言归心似箭,拒绝了多个酒席邀约,言称明年京城再会,一行人赶着马车踏上了景县城的归途。 · 苏家早已接到县衙官差的消息,顾南言还未到家,苏家酒楼就已热热闹闹摆上了流水席。 红烧肉、炖肘子、鸳鸯鸡、猪肚汤、牛肉羹……一道接一道上,来者皆是客,免费吃三天。 人人都知道,苏家员外的女婿高中了解元,明里暗里羡慕苏家的好福气。 举人难得,解元更难得,县太爷都抽空来苏家喝了一杯酒,以示庆贺。 苏家一时风头无两,达官贵人进进出出,苏河政眼底的笑意就没下去过,忙前忙后招呼客人,那精神头,比他自己考了状元还要高兴! 当年没钱读书,被迫赚钱养家,走街串巷从卖豆腐做起,到一开间的小门脸,再到开酒楼,好不容易有了钱,却因为经商,失去了参加科举的资格。 而今他的女婿考中解元,好比祖坟冒了青烟。幸好当时被管家劝住,没把闺女嫁去河间府王家,要不然哪有现在的风光? 他们苏家,终于熬出头了! 至于那王七郎的姑丈吴二明,已经气到七窍生烟。 想他侄子惊才绝艳,却只考了第一百名,也就是举人里头的最后一名,而苏家的小乞丐,居然捞了个解元! 面上无光啊! 苏家自此出了官身,古来民不与官斗,他再想耍点小动作都没机会了! 这一切,都是拜那城北的李秀才所赐!他现在一腔怒火都在李高炎那里,三天两头派人在李高炎家中盯着,只待李高炎一出现,就蒙起来打一顿,狠狠给他一个教训! 李高炎的烀饼事件,早在考完之后就流传开了,先一步回到景县城的秀才书生们个个慷慨激昂,恨不能将李高炎剥皮抽筋! 一时间李高炎成为景县城所有读书人的公敌,家门口每天都挂着新鲜的烂菜叶子和液状臭鸡蛋黄,那李妇人更是趁着半夜三更回了娘家! 苏河政自然也知晓了此事,也听说张二痞是因为吃下了顾南言的那块烀饼,以致三天三夜下不来床。他心有愧疚,张二痞一回到景县城的地界,就带上厚礼前去拜访,言辞诚恳表示慰问。 张二痞当即表示没有关系。时至今日,他终于看清了李高炎的真面目!一切都是李高炎这条白眼狼的错,怪不到顾南言的头上。 事实上,他很庆幸替顾南言吃下了烀饼,以至于现在与有荣焉,总觉得顾南言的解元有他的一半功劳,直说顾南言返乡后要与他一醉方休。 苏河政满口替顾南言答应下来。 再好的广告也比不了家里出了位解元,一时间苏家酒楼被称作“状元楼”,十里八乡的童生秀才都来此处瞻仰吃酒,狂蹭顾解元的喜气。 霜儿拍了拍正在柜台前发呆的苏紫萍,得意洋洋道:“小姐,他们都说你是有福气的,随手一捡就是解元! 现在啊,大街上动不动就是捡乞丐的,都想效仿您捡个秀才回去呢!” 苏紫萍眼神空空望着来来往往的客人,敷衍地点点头,“小顾考中解元,来年春天再考个状元,也算完成任务了。” “任务?什么任务?” 当然是婚前协议的约法三章啊。考科举报答她,之后和离,然后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就是不知道小顾怎么报答她。 她向来是有自知之明的。若是小顾平平无奇不是读书的料,她大可以一直养着他,无非多一张吃饭的嘴,现在人家平步青云,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倒让她高攀不起了。 金鳞本非池中物,更何况他们都不是真夫妻。等小顾日后进了京城,像话本里一样娶个大官家的贵女,届时她将与顾南言判若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