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排名前列到毫无名次。
苏青鱼恨极了。
可沧海宗最近风声很紧。
各大宗门都忙着为龙神大人准备贡品,像他这般的弟子送不出什么,便需要安分守己,不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招惹事端。
可苏青鱼想,他能招惹什么事端。
只是不愿搭理新来的音音而已。
一个穷乡僻壤出身的女子,哪怕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假的就是假的。
只有他的皎皎小师妹是沧海宗唯一的明珠。
音音有一瞬间的怔愣,她不解地看着远处的苏青鱼愤愤地看着她,对方的筷箸都要戳破木碗了。
这样的眼神不算温和。
若仔细琢磨,里面多了许多如今的音音已然能明辨出来的恶意。
细长的筷箸钝钝地斜戳着她的掌心,但音音毫不在意,她低头扒饭的速度很快。
既然不是所有人都如阿昭一般真心待她。
那她也不需要在意这些人。
音音吃完去送碗,沿路还听到不少人的言谈。
主角无一不是衡昭。
音音竖起耳朵听,并没有夸耀阿昭脸好看的言论传来,反而都是说龙神使者气盛脾气差。
音音老神在在地摇摇头。
果然,阿昭说得话时真时假,沧海宗这么大,都没一个女弟子说对他魂牵梦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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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学了一天,天亮到天黑。
到了晚上,所有弟子都离开了,她才在监事的催促下晕头转向地收拾书册纸笔,一出门,月色并不亮眼,甚至时隐时现,随同星子一齐被遮掩在云层之中。
俗语说“满天乱飞云,雨雪下不停”。
音音轻蹙眉,不敢停下步子,立刻收拾书册往回赶。
但还是迟了,不等她穿过念书堂的长廊,外头雨声淅沥,惊雷炸起,音音往后缩了缩,一滴雨落在她眉间,她将书揣在怀里,本打算淋雨冲回去的打算烟消云散。
音音又往后回落几步。
心中难言的郁气随着雨声氤氲。
可阿昭马上就要回天上了。
她,一个普通凡人,一辈子再多也不过几十年。
此次一别,说不定等她老死,她都见不到阿昭……
雨声还在细密的织着,从灰褐色的檐角溜过,滴落光滑且不满绿苔的青石,凝成一个个形状各异的水坑,从高往下,不放过丝缕分毫,似有将这大千世界织成一副春景图。
水洼泛起小小涟漪。
不知不觉,音音已经低头望呆了眼。只在屋檐下站了一小会儿,溅落的雨滴就悄落衣袂,染湿她的鞋面。
“怎么在淋雨。”
音音渺茫地眨眨眼,寻着低幽的声线,她看见衡昭撑伞而来。
音音仰首一愣。
此刻他单手持伞,顶着张轮廓分明的脸,黝黑瞳仁像是被雨丝点染过一样,多了些昏暗和波折。手上握着的明明是把最普通的油纸伞,此刻却为音音的脚尖笼出一片安全区,流俗惊焉。
“阿昭忙完了么?”音音缓慢地抬头。
如果忙完了,那阿昭马上就要离开了。
“嗯,差不多了。”
“哦。”
音音低下头,碎发遮住她湿润的眼。
衡昭挑眉,一副无奈模样:“没借伞?”
音音摇摇头,整张脸就和掺了颜料的砚台一样。
没人愿意借给她。
但某个妖怪愿意接她。
音音绷紧了的肩膀稍稍松垮了些。
衡昭没多问,他将伞往音音那儿移了移:“走了。”
等回到音音的住处,衡昭体贴地在外面守着,音音换好衣服出来,案几上多了好些温热的吃食。甚至小炉上的一方铜锅还在咕噜噜地滚着热汤。
方才撑起的雨伞被衡昭放在木门边,没阖上,细缓的水流正从竹制伞撑上划过,在石板地上团起数个灰色的水渍。
“坐下吃些。”
衡昭松懒地笑一声,声音有几分哑。
音音饿极了,没在意什么脸面。
从头到尾没看衡昭这张脸,但衡昭的心湖已经格外热闹。
早上去灵剑峰,中午灵兽宗,傍晚去禁地打妖兽,最后打妖兽取宝物的时候,还要兼顾着不能释放太多的力量,不能让这里保护的结界破了,从而使别的大妖过来伤人。
【好烦,再不回去,结界就要破了。】
音音听到这,拿筷子的手一顿。
衡昭没注意。
整顿饭他一口没动,只单手转着桌上的素瓷杯盏,眼皮子耷拉着,晕染出几分难得的倦意。
音音收了碗。
二人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