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雁递过去一瓶伤药,“不止血,你这条腿就废了。”
申秋赫眼神中带着警惕。
她蹲下身,将瓷瓶打开,“我们见过的,五天前在刑部大牢,你帮了我的人,我还你这个人情而已。”
申秋赫想了想,印象中似乎有这件事。
“多谢。”他将伤药涂在伤口,那药效好,但药性也烈,申秋赫却从没有皱过一下眉。
赌坊内依旧是各种声音,但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
唐青雁认识此人的时间很短,也不知道她接下来说的话有没有用,但想说的话憋着岂不难受,她向来不喜欢委屈自己。
“我听闻申家年轻一辈中,最出众的是嫡三女申苑雅,其次便是一个叫做申秋赫的庶子。”
对方没有看她,但她知道他在听,并且有些愠怒。
她折扇重重敲在对方受伤的腿上,直到把对方彻底激怒,她才收回手。
她表情变得严肃,只不过那话着实有些讨打,她问道,“你有没想过,把你娘打晕了带出京城?”
“……”
申秋赫冷哼,“又一个想看我笑话的人。”
唐青雁倒没说笑。
她刚刚打听过他的身世,母亲是下等奴仆,因着申国公酒后才有了他,不过一夜欢愉后,申国公连侍妾都没给他母亲抬,就这么一直做奴下去。母亲是奴仆,可见申秋赫的处境是有多么艰难。
“你有才学和野心,何必困在一个小小国公府,九州之大,难道容不下你和你的母亲,东岚的通缉令,可不适用于其他几国。”
她也不是多管闲事之人,说完这番话就起身离开。
申秋赫却整个人怔住。
他自小勤奋苦读,圣贤书倒背如流,可从来没有听过这种道理!
此人竟劝他违抗父命,远离东岚,还要他有违孝道,挟母远走!若他真如此,那岂不是不忠不义不孝,离经叛道,胆大包天!
然……他内心的血液竟然在颤动。
第二天,国公府中失踪了两个人,没有书信,也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
国公的庶子带着他的奴仆母亲逃了,一般人家必定大动干戈,可在国公府,这件事悄然无息,很快就被当做丑闻遮掩下来。
唐青雁也没想到,那日的一个多嘴,彻底改变了申秋赫的命运。
她只是对当下进行评价,“此人有大谋略,或许还会相见。”
不过,到底是萍水相逢,一顿饭的功夫,她就将此事抛之脑后,“芙心,晚上我要穿的好看一点。”
芙心哭丧脸,“小姐,你真要去找申世子啊?那不是狼入虎口吗!”世子垂涎小姐已久,小姐这一去恐怕危险。
唐青雁不这么觉得,她勾唇冷笑,“今晚,是瓮中捉鳖!”
芙心也不管自家小姐是怎样,她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碗,“小姐,先把药喝了。”
“我不喝!”闻着味道就苦!
某人在接连喝了一个多月的药后,现在对汤药出现生理排斥。
“喝完可以吃一个甜蜜饯。”芙心开始诱导。
唐青雁想了下,最终屈服,“好吧,我要两颗蜜枣。”
不是她的意志力不够坚定,着实是顾修那个狗男人,下令让她戒糖!不仅不让她买,还让周边的人都监督她!
最终,芙心坚定的只给了她一颗蜜饯,她含在嘴里,留下了两行对糖葫芦思念的泪水。
“狗男人,我跟你势不两立!”
……
夜幕降临,秋风吹拂。
唐青雁身披宽大斗篷,手里端着一个宝箱,从钱庄里走出来。
另一只瘦瘦的身影穿的倒是简单,周定旋素来习武,深秋也只是套了件单薄的布衫。
他想着唐青雁方才取出来的银票,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子,“丑女人,你不会开间房,是为了和申秋童彻夜赌钱吧?”
唐青雁把宝箱往斗篷里藏了藏,“赌你个大头鬼,我有那么无聊吗?”
周定旋点头,“作为一个把铺子开倒闭的前掌柜,你现在是挺闲的。”
“……”
臭小子哪里扎心戳哪里!
她素手一把按在周定旋脑袋上,并且在他头顶搓了搓,微笑,“你嘴这么毒,心里一定很苦吧!”
周定旋咧开嘴,“你这么闲,钱袋也一定很扁。”
“……”
唐青雁只感觉胸口一阵翻涌,被气的!
盛莊酒楼在京城颇有盛名,天字一号房间更是他们最好的上房,这里宽敞明亮,从卧房到会客厅一应俱全。
申秋童好生捯饬了一番,一身的华丽远看金灿灿,近看,哎呦妈呀,连衣服都镶着金丝,从头到尾彰显有钱氏族的土嗨气息。
他负手昂头,早早就到了盛莊酒楼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