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梵没有回头,只是向来沉稳淡漠的脚步,这一次却有些急促。
芙心听说寂梵忽然推开大门离开,放在手中事情,连忙跑回到屋里,“小姐,寂大人走了,咱们的事情成功呢?”
芙心看到满桌未动的菜肴,眉心蹙了下,补了句,“还是没有?”
看样子是没有,寂大人虽曾是出家人,但风骨清华玲珑剔透,想必是一眼,就看出自家小姐的心思。
唐青雁没什么表情,淡然夹菜,满桌盛宴她一人也可以享受。
过了会,饭菜渐渐凉了。
芙心却见小姐碗里的菜越来越多,但实际上没吃两口,她叹了口气劝道,“寂大人执心佛理,遵七佛五戒也是正常,人各有活法,小姐不必为寂大人担忧。”
唐青雁谁也不担心,就是心情不太好。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很无耻,贺虎是她的仇人,可与小师父有什么关系呢?
她可以无心无情手染鲜血,但小师父是佛门弟子,他愿意守着他的菩提莲海,那便一生修行,用他的方式普渡世人。
她算计着让他犯戒,让他被迫看见这座城池的阴暗,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或许,她不该如此。
然……她起身往外走去,唇角黯然,“一贪嗔心起,他终究是破戒了。”
他的心不静了。
寂梵抬头望着半空中的一弯明月,胸口有种未曾出现过的酸涩。
他过去心底一汪平静,手持半卷菩提,一人踏遍十五国而从未觉过疲倦,而今晚,她一句话,他竟然犯了嗔怒大忌。
他沿街而走,却又漫无目的。
忽然,一个身影猛然撞过来,他是习武之人身形并无半点晃动,但那人似是很着急,慌忙中倒到地上。
“姑娘,你没事吧。”
林倚抬头,再一次被他的容颜所吸引,“没,没事。”
寂梵颔首准备离开。
林倚急忙挤出眼泪,楚楚可怜着哭诉,“啊,我的脚扭到了,祖母病重,还等着我买药回去,我晚回去一刻钟,祖母可能就撑不住了,怎么办啊,都怪我没用。”
寂梵蹙眉转过身来,人命关天,他怎能见死不救,“姑娘家住何处,若不介意,在下扶你回去。”
林倚眼底滑过一抹得逞,“如此,就谢过公子了。”
林倚借机脚伤不便,故意靠在寂梵身上,她整颗心都是激动沸腾的,但面上依旧装作着急回家的模样。
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到了她安排好的地方,寂梵就是她的了!只等生米煮成熟饭,寂梵不承认她这个御史夫人也不行!
荣华富贵在向她招手。
热闹的街市,唐青雁出来散心,外面车水马龙一派欣然,可她还是觉得烦躁,正准备回去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寂梵和一位女子贴的很近,两人一同往城郊的方向走去。
她一张脸顿时黑下来。
她心怀愧疚,结果自说绝不破戒的小师父,转身就找女人去呢?
远瞧那女子身段妖娆、姿态造作,又有点小鸟依人,原来寂梵喜欢这种类型……鬼使神差,她决定跟上去。
城郊茅草屋。
林倚眼底冒着火花,邀请寂梵进屋休息。
寂梵本意拒绝,但想着他会些医术,或许对这个姑娘祖母的病情有帮助,就微微颔首走进,但他进去后发现,屋内一个人也没有。
“姑娘不是说祖母病重等着药吗?”
林倚将屋门关上,面上滑过抹不自然,“许是祖父等的着急,带祖母去城内找大夫去了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想到这个寂梵还想着什么祖母,该说他呆瓜,还是太君子呢?
火烛点燃,外面忽然飘起雪花来,风声渐大,大雪下的突然。
林倚惊喜,天助她也,寂御史想走也走不掉了!
“突降大雪,这里是城郊路窄道黑,公子回去恐遇到危险,不如在此休息一晚,明早天气好些再做打算。”
寂梵却摇头,“在下有功夫傍身并无妨,只是天色已晚,万不可耽误姑娘名声。”
说着,寂梵已经将屋门敞开。
林倚一头雾水,她在万花楼待过一段时间,从不知晓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男人?如此,她更要好生把握!
“公子喝杯暖茶再走吧。”火炉燃起,壶水温热。
夹杂雪花的寒风吹进屋内,林倚想要将门合上,但寂梵站在门口,不踏入屋门半点。
林倚端着冒起热气的茶水,递到寂梵面前,寂梵蹙眉,她便又自怨自艾的低泣起来,“公子可是嫌弃寒舍简陋脏乱。”
“自然不是。”
寂梵犹豫了下,将她的热水接过来缓缓喝下。
林倚难以掩饰内心的澎湃,热水喝下,寂御史就走不出她的芙蓉暖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