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雁不敢多歇半分,贺家势力庞大,随时都可能发生变故,他们马不停蹄,连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程后,遇到大雪封路,才不得不找客栈停下来。
此间为一个小村落,但花记铺子如今已经遍布东岚,唐青雁找到一家花记茶坊,在自己的地盘落脚。
茶坊掌柜拿出十二万分精神,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
唐青雁瞧着与简易茶坊格格不入的满桌盛宴,笑了笑,“不必紧张,把当我普通客人即可,今晚食宿就按茶坊里的价格收费。”
茶坊掌柜是个憨厚的中年人,立刻慌起来,“东家折煞小人了,此处是东家的铺子,哪有让东家付钱的道理。”
“东家也不能让伙计亏本啊,花记初衷就是让各地百姓自食其力、安居乐业,我们今天这一顿,估计会让你勒紧裤腰带过好几个月。”
花记在各地开铺,设立学堂教大家手艺,等手艺学成后,便把铺子交给大家各自经营,铺子盈亏与掌柜的收入有很大关系,所以唐青雁不打算白吃一顿。
茶坊掌柜推拒不过,收下银子,擦了擦眼泪,“这些年荒灾不断,老叟一家老小靠耕地为生,根本维持不下去,若是没有东家,老叟恐怕早就入土了。”
善良的人总是心存感恩,茶坊掌柜绝不会忘记花记的恩情。
寂梵心绪格外复杂,唐姑娘行商遍迹东岚,外人直观就会以为富商豪强追逐利益,哪会管穷人死活,可花记与所有商者不同,它授人以渔,真正让穷苦百姓活的更好。
他能救人一时,但唐姑娘是救人一世。
“东家真是个好人。”茶坊掌柜感激,退出去不再耽误他们用餐。
唐青雁低下头沉默吃饭,似乎有心事。
田老大小心翼翼问道,“丫头,你咋不开心呢?”
其他人都看着她,唐青雁缓缓抬起脑袋,眉心紧皱,极为纠结的模样,又沉默了会,她忽然愤怒的站起来,“你们评评理,说的好好的,他为什么忽然骂我是好人!”
“……”
饭桌一时静止。
田老大头顶飞过一行乌鸦。
周定旋很理解她。
寂梵双手合十,“唐姑娘真乃善人也。”
唐青雁掰了块黄瓜堵上寂梵的嘴,“吃你的吧,我可没有寂御史的家世,我要是去当好人,早死八百回了。”
寂梵哑然,唐姑娘一路走来,几次死里逃生,他渡世人,却不及唐姑娘所行半分,他上奏保她性命,却屡屡无用。
唐青雁一路上,与寂梵保持着尊重而礼貌的距离,她不会再叫他小师父,也不会再调戏这位看起来耿直清秀的赤忱权贵。
雪路难走,两天的路程,他们足足花费五日才抵达舟县,可舟县却没有他们想要的答案。
舟县依山傍水,此处远离京城,但也称得上富庶。
唐青雁一行着便衣,四处打听,两日下来不见丝毫贺家踪影。
“田老头,你不会探错消息了吧,真不靠谱。”周定旋叼着稻草,很无语。
田老大拧紧眉毛,“绝对不会,有弟兄亲眼看到,贺虎那个大哥贺登,就是进到舟县后消失的。”
唐青雁远望此处炊烟袅袅,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我们打探不到消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整个舟县的百姓,都是贺家的人。”
寂梵沉思了下,觉得不太可能,“舟县有几千户人家,这两日我们走来,看到他们也只是普通百姓。”
唐青雁勾唇,“百姓的确普通,但你们有没有发现,周边的县大都清贫,唯独舟县偏远却富庶。
此地每年税收多以纺织布料为主,可依我看,县里的布庄并没有什么生意,更像是开出来给外人看的,或许,整个舟县,都是贺家敛财的销赃处。”
寂梵眉目紧锁,若真如此,贺家势力岂不是到了能控制一方县府的地步。他不愿将人心往坏处想,只是唐姑娘此话确实有道理。
“丫头,我们听你的。”田老大们重重点头,他们是粗人,看不懂细枝末节,但听丫头的准没错。
夜半时分,唐青雁一行翻墙到舟县最有钱的富商院里。
周定旋把刀架在富商脖子上,“贺家本部藏在哪?”
富商吓的双腿哆嗦,“我……我不知道。”
唐青雁掀开富商被窝,一刀捅向旁边的小妾,小妾连挣扎都没有直接死过去,富商当场吓晕。
周定旋一杯烫茶浇醒他,“不说,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富商跪倒地上,“两位大侠,求你们饶过我吧,我真的不能说,说了不止我死,我一家老小都得陪葬。”
“你的意思就是,贺家的确有势力藏在此处。”唐青雁盯着他。
富商自知说漏嘴了,他看了眼脖子边的匕首,撞上去准备自杀。
周定旋一脚踹开他,不给他自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