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当朝一品御史受戒剃度,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的事情!
所有人,包括皇帝都以为寂梵要重新出家,可大家又发现,寂御史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他多了许多酒肉朋友,与权贵大臣们打成一片。
百姓们很快得知,原来劝降北境十五国的人是寂御史,和贺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而且寂大人不仅是御史,还是传闻中,帮开国皇帝打过江山的信侯后人,五世三公门第,名门望族之后,皇帝面前的红人!
寂大人曾经有多低调,现在就有炙手可热,所有人争相巴结寂梵,除了贺家。
贺虎成了独眼龙,让本来就长得吓人的他,更难以亲近,百姓们自从知道贺家故意诱导,让大家误以为盟约是他们拿下的后,对贺家的好感日渐下降。
不仅如此,一天早朝中,皇帝不知为何震怒,下令将北境兵权交给了信侯一族掌管,贺虎虽挂名大将军,但却被夺了兵权。
下朝后,贺虎面色森冷,他拦住寂梵,像一只极力压抑暴怒的狮子,“寂御史,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寂梵双手合十,无视对方的挑衅,他脚步抬起,撞开贺虎的肩膀远去。
贺虎怒极反笑,“佛门圣地青隆寺走出的弟子,手染鲜血,屠杀造孽,好一个人人歌颂的圣人,你颠倒黑白,在陛下面前进献谗言、陷害功臣,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老夫头上!和尚,你的佛知道这些吗!”
他早就将桐乡所有证据销毁,但寂梵竟然利用陛下对他的信任制造伪证,这个和尚已经彻底变了。
寂梵的背影怔了下,但也仅是转瞬之间。
他的脚步一如既往的沉稳,从朝堂到宫门不过百步的距离,他走了很久。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在讨论他,陛下称他为贤臣予以厚望,祖父传信赞誉他是寂氏一族的希望,百官吹捧,人人都说他让信侯一族重新攀上一个高峰。
荣光万丈,前途无量,他是世人敬仰的英雄。
他走在繁华闹市,手中一壶清酒,从清晨喝到夜幕,伶仃大醉,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他摔倒到路边,索性就躺在路边。
“和尚也是烦心事吗?”路过的小男孩,拉着娘亲的手十分疑惑。
“别多管闲事。”这种醉汉最好离远点,小心忽然发疯打人,小孩的母亲说着就要拽他走。
“我不是和尚。”地上的人冷不丁回话了。
小男孩更好奇,“那你为什么剃光头啊,娘亲说光头的都是和尚。”
寂梵笑了,声音越来越大。
小男孩被拽走,路上的人都离他远远的,小心醉汉耍酒疯。
可寂梵知道自己没有醉。
他清楚的知道唐姑娘走了,为了救他被箭射穿,被冰冷的河水冲走。
“因为她喜欢啊,她想看,我便剃给她看。”
他在笑,可笑着笑着喉咙哽咽,眼角的泪滑落地面,八尺男儿,在街边哭的像个孩子。
“唐姑娘,我做到了,你别走好吗。”
……
顾府。
顾太傅端坐在饭桌前,本该一家人一起吃的晚饭,如今桌上只有两人。
“你母亲因为昭和公主的事情,整个人大受打击,你多劝着点。”
兰蓁芮整日在祠堂吃斋念佛日渐消瘦,晚饭也很少上桌。
顾修淡淡回道,“儿知晓。”
“顾珂也是越来越没规矩,整天锁在屋里,连饭都不过来吃,把我这个爹放在哪里!”顾臣礼越想越气。
顾修没说话。
“还有唐青雁,以为在外开了铺子,就能无法无天,她作为顾家的少夫人,这都多少天不见人影呢,真把顾家当客栈了!”
顾臣礼气的连胃口都没有了。
顾修眸心眯了下,“儿昨日见过她,听说感染风寒,儿担心她传染给母亲,就让她病好前不要回来。”
顾臣礼脸色缓了缓,“下不为例。”
“儿吃饱了。”顾修放下筷子,行了个礼离开。
顾臣礼还想说些什么,但满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叹了口气,吃的索然无味。
顾修近几日都没见过唐青雁,他只是为她的消失找了个借口。
寂梵将唐青雁的尸身埋葬在桐乡山脚下,但显然坟墓被人刨开过,而且是两次,棺材里是空的,顾修断定那小女子没那么容易死。
“去尧山。”暗卫在尧山附近发现些可疑之处,顾修一身便衣,已经清点人数,准备整装待发。
袁伯从外面走来,“主子,太子设宴邀你去东宫一叙。”
“不见。”顾修已经翻身上马。
“可……太子说,沈家嫡女也会出现,如果主子这次不去,以后就再没机会见她。”袁伯认为太子肯定是在忽悠主子,但太子传话,他不得不如实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