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铁骑奔腾,地面隐隐晃动,挂在山石上的铁钩忽然松了下。
唐青雁猛地坠落半寸,绳子摇摆,铁钩马上就要支撑不住。
她此时正在石崖半腰,上不去也下不来,若铁钩掉落,她小命也就交代在乱葬岗里了。
她不禁苦笑,果然,人的手一旦沾染鲜血,就免不了报应。
可她此生注定要与罪孽相伴,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背后有无数冤魂在看,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能后退。
山石一角碎裂,铁钩崩开!
唐青雁紧闭眼睛,身体下坠,她以为自己要丧命于此,耳边风声呼啸,忽然一个清冽的声音传入耳畔。
她抬眸,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她落入一个怀抱,周边冷风沉凉,他的怀里温暖至极,为她挡住所有外界风寒。
顾修将揽在身侧,单手执匕首插到石壁间,稳定住两个人的身形。
谷底兵戈铁马,远山朝霞夺目,日出的光亮照耀在石崖峭壁之上,男子恍如踏着千山万水而来,他的眉目深邃,皮肤在阳光下几近透明。
唐青雁伸手摸了下他的下颌,指缝间流淌着清阳霞光。
“小叔,你刚刚说了什么?”她嘴角浅浅勾起,忽然什么都不怕了。
远处光线柔和,洒在她娇美的容颜上,她的睫羽微动仿若蝴蝶轻飞,女子水眸映着潋滟波光,清晨的光晕中,她娇艳绝美,半似人间半似虚幻。
顾修心想,只为她一笑,悬崖也好,万军也罢,他奉陪到底。
“贺虎的命归你,你的命归我。”他看着她,眸光坚定。
山石上,袁伯拽紧绳索,将主子和少夫人从半山中拉上来。
芙心一见自家小姐安然,迅速将她拖到远离峭壁的后面,“小姐,为贺虎赌上性命不值得。”
唐青雁淡淡笑着,“我非赌,只不过出现意外而已。”
两千暗卫终究敌不过贺家五万大军,即便有地形优势,也难动贺虎分毫。
若想击退贺家军,唯有先擒王方有胜算,只要顾修不出现,以贺虎的身手,不会怕他们几人中的任何一个。更何况贺虎视她为眼中钉,她稍加挑衅,便能激怒他孤身与她对峙。
贺虎一死,其他人犹如散沙,她相信顾修有能力对付他们。
芙心仍旧惊魂未定,“小姐,谷下还有数万贺家的人,我们该怎么办?”
她还没开口,袁伯拍了拍胸脯,抢先一步打保票,“少夫人放心吧,主子对贺家谋划已久,早就留了一手,贺家军将领非魏喀一人,还有主子的人在,他们很快就会投降。”
谷底的贺家军已经分成两派,一派以魏喀为首誓要为贺虎报仇,一派则指认贺虎谋反,大逆不道。
许多人已经动摇,主帅已亡,他们没必要跟着送死,何况还是谋逆!他们本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反了,如果能选择,谁想造反啊。
放下刀的人越来越多。
魏喀气的差点吐血,但营帐中还有五万人马,只要剩下的人不叛变,他仍然能为将军报仇,他最终带着一队亲信离开乱葬岗。
暗卫出现禀报时局情况。
顾修点头,准备去山下整顿降军。
唐青雁看到他手背留下血迹,不禁蹙眉,他习惯穿深色的外袍,即便受伤也不会表现出来。
“小叔,你等我一下。”
她把携带出来的包袱散开,哐当一声,里面东西很多,顾修闻声看去,小女子的包裹里有匕首、蒙汗药、合欢散、龙阳图、野史风韵戏本……
越看顾修的额头上的黑线就越多。
让她离开京城,她防身的兵器没几件,乱七八糟的东西倒不少!
谁告诉他,一个女子出门带龙阳图是什么意图!
“找到了,辛亏带了一瓶。”唐青雁抱着一个白色瓷瓶,兴致冲冲来到顾修面前,“桃花姬,本掌柜的镇店之宝,送你一瓶。”
桃花姬可去任何疤痕,而且因着以药为引制成,对伤势愈合也有好处。
顾修眉头蹙起,疑惑看着她。
唐青雁惊讶,“小叔,你不会都不知道自己受伤了吧。”
瞧着对方的神色,约莫就是没发现,她抿了下唇畔,顺势抓起他的手,将袖子掀开,玄黑锦衣下的衣料已经浸染红色,大概是在伏击贺家军时受的伤。
“手臂上的伤口都留这么多血了,你还不知道,不快些处理,万一伤口感染就不好了。”
“小伤而已。”顾修不在意,转身就要离开。
然,抓住他手臂的人没松开,甚至更加用力,他才感受到些痛意。
“小伤才要格外注意!”
女子生怕他跑掉似的,连找剪刀和绷带的时候都没有松手。
里衣与伤口沾染在一起,唐青雁小心将袖口剪开,才发现哪里是小伤!
胳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