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雁坐在马车上，随暗卫往京城方向驶去，她掀开车帘，乱葬岗山谷连绵，在视线中越来越模糊。
她到底没将贺虎的命留下，但贺家根基已断，消亡只是时间问题。
“经此一难，小叔，你要发了。”她扭过头，笑容比夏日的太阳还要灿烂。
顾修挑眉，小女子又在不怀好意。
他端坐不语，可小女子满脸兴奋，那表情就好像在说“你快问我，快问我，再不问我就憋不住了……”
他扯了下嘴角，“何出此言？”
唐青雁竖起大拇指，“小叔你剿灭贺家主力，劝服降军，又即将与林将军一起收复叛军、平定京城动乱，全都是响当当的大功！”
顾修沉默，顾家已经位极人臣，当得上东岚第一世族，这些功劳不过是锦上添花。
可她水眸弯弯，眸光中满是着期待。
他只得说，“你也有功。”
小女子笑得合不拢嘴，心里的小九九完全表现了出来。
“哎呀，我算什么功劳，顶多帮了一点点小忙。”
嘴上说着不算，可动作上丝毫不谦虚，她已经在小本子上开始写想要什么赏赐了。
顾修浅笑摇头，她已经开始翻页写第二张了。
“不走了吗？”他开口，有几分紧张。
今日之前，她连行李都收拾好了。
先前他预感京城有变，她要走，他毫不犹豫为她准备好新身份，平定战乱后，她若是依旧执意离开顾家，从此天高皇帝远，这小女子定是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唐青雁抬头，两腮鼓鼓，手指颤抖着指着他，“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嗯？”顾修蹙眉，这反应与他想的不一样啊。
“我一介弱女子，除了容貌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了点外，你还担心我留在京城抢你功劳吗！”唐青雁虎着一张脸，顿时不高兴了。
贺虎造反前，她是担心贺家得兵权后重得圣心来对付她，才要离京，如今她马上就是沾光的功臣！
谁走谁是傻瓜。
她气呼呼低头继续写赏赐。
顾修瞧着她满满当当的小本子，收回担忧，算他多虑了，这小女子压根没想走过。
“你的生辰快到了，想要什么祝礼？”他的视线从笔墨移到她的面容上。
唐青雁笔划不停，漫不经心道，“小叔真会开玩笑，我的生辰在五月，端午的后一天，现在想礼物还早。”
马车外，满山积雪尚未融化。
她的话轻松随意，没有任何犹豫，顾修深看了她一眼，正身端坐没再开口。
唐青雁手心全是汗，还好她机智！
对方摆明了在试探她，腊月初九是沈欢的生辰，而原主则是五月出生，顾修冷不丁一问，她要是应声说出要什么礼物，不就露馅了。
顾修眸底闪过抹笑意。
小女子心里有鬼。
普通人听到别人说错生辰，第一反应应该是疑惑，而不是故而淡然，唐家嫡女的确是端午后的生辰，但不代表她就是。
她藏着秘密，谨慎容不得任何人触碰。
不急，他可以慢慢等。
马车很快与林将军汇合，大军埋伏在城外，而叛军已经蠢蠢欲动。
申秋临算准炎封会离开京城，殊不知御林军听命连姝，已经全面布局守城。
但他不甚在意。
“女子为将实属罕见。”申秋临自恃满腹才学，也欣赏有能力的人，只不过他比别人更高一筹，“下令全军，攻城！”
林将军的探子已经将消息传入京城，连姝走至城墙之上，看着巍然赫立的将士，声音慷慨语气决绝，“援军已至，御林军将士听令，开城门，打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两军开战，旌旗在风中招展，号角声穿透百里！
远山高处，东方斥望着远处战火弥漫，布衣被寒风吹动，发出赫赫声响，他眼底有无尽的烽火杀戮，一道道兵戈铁甲从他眸中滑过。
八万叛军被包围，黑色的旗帜在视线中越来越少，战马飞驰，火光缭绕。
“先生，世子兵败，可要支援？”书童走来问道。
战争的中心在城前，可东方斥的视线移向另一个方位，“不需要，他已经完成使命。”
这一战，本就没打算赢。
“先生还要继续留在东岚吗？”书童又问，先生是为收徒而来，可如今申世子将落，他们似乎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东方斥笑了笑，青年的皮肤很白，柔而不媚，清而不寒，与山顶上的积雪相容。
“也该将她的消息带回去了。”他转身离去，布衣随风的方向飘舞，而青年刚刚看过的地方，正是乱葬岗。
叛军终究还是被镇压。
城内百姓惶惶度过几日惊险，但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