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色淡漠,偏偏唇边的笑烈焰而炙热。
炎封心口像是被重重砸了一下,他剜去了刀刺出来的印记,却留下了心疾的毛病,但此事绝不能被任何人知晓。
“你想多了。”他收回视线。
“殿下的心知道。”女子轻笑,继续往前走。
炎封再看她时眼底多了些东西,快到凤鸣宫前,他停下脚步,“顾相率百官要求废后,你可知晓?”
事发突然,可此女既然来凤鸣宫,意味着她知道。
“相较于废后,殿下更担心牧王,不是吗?”女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本宫自然担心母后。”自古以孝为先,炎封当然也要如此。
唐青雁转过身,将淑妃赏赐的二钱银子放到炎封手心,她勾唇嗤笑,“殿下若是想通了便来找我。”
炎封瞧着手里的钱银,目光渐渐低沉。
他走到皇后门前,赤影忽然走上来,“殿下,户部那边出了点事情,尚书大人急着找您。”
炎封的手悬在半空,他还没决定要去,旁边的女子已经开口,“恭送殿下。”
炎封皱了下眉头,微微不满,但还是从凤仪宫离开。
唐青雁面对这朱红色门框,无声的笑起来,但很快那笑容一点点变得冰冷削薄。
炎封刚才生气了,可他奈何不了她,她成了顾家的寡妇,太子反而对她更加包容。
多么讽刺,曾几何时,她用尽心机讨这个人的欢心,而今她冷漠而不尊,炎封倒是贴上来了。
不过,炎封的忍耐才刚刚开始。
皇后寝宫前没人看守,大概是被皇后特意吩咐调走,而太子来凤仪宫素来不需要通禀,故而她没有通报就进来了。
周边无人,她正要敲门,里面传来些声音。
“修儿如今是丞相,他的事情连太傅都不会过问,我也老了,只想在后院里享清福。”
兰蓁芮的声音,听语气是拒绝了皇后,唐青雁收回手,看来不需要她,兰蓁芮和皇后已经吵起来。
她对兰蓁芮着实有些改观,其实仔细想想,顾太傅和兰蓁芮二人,在这些勾心斗角中倒是股清流。下次花琳堂出新品,她决定把兰蓁芮当自己人送她几套。
“若是没有本宫相助,顾修岂能有今日?”
“修儿做丞相,当之无愧。”
唐青雁打算走开,但里面的争吵,让她整个人怔住。
“顾家的基底在文臣学子,试问哪个书香子弟能瞧得起商贾,他当初如果娶了沈家那个商人的女儿,满朝文武,岂能服他!”
“兰蓁芮,你我未出阁时就相识,到如今,顾家和东宫已经分不开了!”
“顾修如果知道,沈家被屠,你和太傅都有份,你觉得他还会认你们吗!”
皇后说了很多话,可剩下的声音都越来越远,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长安宫,也不知道剩下的半日发生过什么。
夜深回到尚宫局,她蜷缩在被褥中,秋菊以为她冷,给她添了五层棉被,她喘不过来气,可还是觉得凉。
第二天,她病了,高烧不退。
顾修得知后,暗中来到尚宫局照顾她。
她抓着顾修的手,问了个无解的问题,“我和你母亲同时掉到水里,你会先救谁?”
顾修没回答,只是边喂她喝药边说,“你病了。”
唐青雁很清醒,她躺在榻上看着房梁,语气轻浅,“如果是我,我会先救母亲。”
娘亲和爹爹是她至亲之人,她有多爱,对屠灭沈家的人就有多恨。
她恨不得将贺虎与炎封碎尸万段,为了复仇,她可以放弃一切,所以,她的爹娘是一切。
“顾修。”她念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嘴角含笑。
“嗯?”
“我病了,但如果你亲我一下,我明天就会好。”
顾修又是沉默,过了好久,他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口,但唐青雁看出来了,他的口型是在说,欢儿。
她疑惑,顾修怎么总是提沈欢,她反复思索了下,反正在世人眼中沈欢已经死了,有些问题,她大可以唐家嫡女的身份问出来。
“沈欢写信和我说过,你们是死对头,你很讨厌她。”
顾修摸了下她的额头,烫的。
“你肯定收到假信了。”他眸尾滑过丝笑意。
“难道不是吗?”她把顾修的手拿下来,表情严肃。
女子认真而严谨,她的脸颊因病而染上些绯色,面容莹白,可唇畔娇艳,顾修的瞳孔中倒映着女子的娇颜,这一刻,他印在心底。
“不是。”他摇头。
唐青雁心底有种猜测呼之欲出,可她将这种想法死死压住,直到他说,“我喜欢她,从青丝成髻到十里红妆,相思入骨,情断愁肠。”
他一字一句,如誓言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