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白衣轻缈,她的背影纤细,甚至有些病态的苍弱。
周边是铁戈银铠的官兵,他们秩序有度,列队而来,唐青雁从他们的中间走过,她走向守城统帅。
炎封听不到他们的对话,过了会,倒下的刑部官兵被大夫救醒来,守城统帅询问情况后,表情越发凝重。
赤影是太子的人,他的一言一行代表东宫意思,看来是太子抗拒离京,先动的手。
炎封能猜到他们的每一个对话,可一瞬间,他心底的颜色落幕,右眼前皆是灰暗。
守城统帅上前说了一通,但炎封毫无反应。
“殿下?”守城统帅连续喊了许多声,炎封才开口说了句,“走吧。”
守城统帅愣了下,又道,“您的伤势很重,属下立刻通告,先叫御医来诊治,再行边疆不迟。”
太子不论多落魄,总归是皇家子嗣,即便他动手反抗,他们这群做护卫的也得将他的安危放在首位。
“本宫让你走!”炎封忽然咆哮。
守城统帅完全呆住,抱拳道了句,“遵命。”
刑部换了一列队身手高超的官兵,重新护送太子离京。
唐青雁走到城墙之上,她望着远山阔水,水眸默语,任凭风吹过她的衣摆,白纱帷帽被风吹落,鬓角青丝几许散落在脸颊两侧。
女子站累了,双手抵在城墙石岩上,她半弯着腰,望着远方,静穆缥絮,如一副水墨画,她唇畔轻抿,朱唇点水将画面动活。
顾修将披风盖在她的肩后,他立在一旁,长身挺拔,芝兰玉树。
两人安静,逐渐融入到同一幅水墨画中。
袁伯遣退周边的人,他不忍心打扰惊动这幅美好的画面。
然而,越是美好,越容易破碎。
芙心也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家小姐,她知道小姐暗中在与东宫作对,可她有种错觉,太子狼狈离京,本该皆大欢喜,但有种看不到摸不着的裂缝,正在小姐和二公子中间加速裂开。
清晨的霜露散去,春日阳光的温度升起,但暖洋洋的太阳怎么也照不到阴寒的角落。
护送太子离开的人是顾修手下的暗卫,唐青雁看出来了,“骆爷爷发丧,头七之前,我不想杀他。”
骆爷爷一手扶持炎封立稳东宫,他的魂魄还在人间时,该是不愿看到炎封的凄惨下场。
她已经筹谋了许久,七天,她等的起。
“好。”
顾修的声音随风而落。
两个人很默契的没有再开口。
押送太子的马车早就消失在视线里,可唐青雁眺望离开京城的路,她垂眸淡漠,长长的睫羽遮住眼底的潋滟,让人猜不出她的心绪。
她在看路,顾修在看她。
沈家的仇,接近尾声。
东宫衰败的进程上,顾家发挥了不容小确的力量,若是说骆阁老给了摧散太子的契机,顾家则直接用重锤将东宫砸落在地。
炎封如今空有太子头衔,但宫里那位早晚要重立太子,炎昊藏同样缺少一个换太子由头。
顾修会将撤立太子的刀递到炎昊藏面前。
届时,小女子大仇得报,他会倾尽后半生,来弥补她失去亲人的遗憾。
唐青雁不敢放松半刻,因为她下一个目标,将是顾家。
顾家势力盘根整个东岚,更有顾修坐镇,自古帝王更迭频繁,而世族豪绅却能够恒久稳坐权力宝座,足见世族力量之庞大。
她有花记的庞大财力,却无真正的权力,正如昔日沈家,一朝首富满门斩首皆在皇家一念之间。
盘倒顾家,她能做到的是从内部瓦解,再用外力逼迫。
“小叔,白马寺苦寒,夫人在寺中清修许久,京城才是夫人的家,你应该早些接她回来。”
女子话锋转的突然,可她随意散漫的模样,倒像是拉家常。
顾修点头,小女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况且他也有此打算。
唐青雁挑眉,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道,“前院老树遮住前厅光亮,会客时难免让客人觉得光线不足,可老树是顾家祖上就种下传下来的,不宜挪动,我觉的应该把前院重新拆建,以便待客。”
因棵树而拆整个院子,她提的要求可以说是非常的无理取闹。
她想试试顾修的底线到底在哪。
她抬起头,正好看到顾修要将他融到骨子里的深情,“我做家主,顾家诸事,皆由你做主。”
顾太傅已经渐渐将家主的位置让给顾修。
凡是他能做主的地方,小女子就是天,他做不了主的地方,小女子就是捅出窟窿,他也能补!
唐青雁含在嘴边的刁钻要求被咽回去。
她避开顾修的视线,摆了摆手,“拆院子太耗时间,我懒得管,还是把树砍掉吧。”
相府的书房她还没盖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