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公情绪激动止不住的咳嗽，拐杖颤颤巍巍在砸在地面上，掀起一阵尘土。
唐青雁长长的睫羽颤动了一下，睫羽末端的霜雾凝结成细细的水珠，或许是宫殿太过破旧，雾气弥漫，女子冰霜的面容令人产生一种无法靠近的感觉。
海公公压住嗓中干痒，声音越发用力，“少夫人，咱家不知道你与太子有何深仇大怨，但咱家看得出来，任何人都可以当皇帝，唯有太子，少夫人绝对不容许他坐上龙椅。而今也只有少夫人你，可以接近太子，击垮太子！”
唐青雁收回视线，且不谈能不能击垮炎封，她需要一个真相，“口说无凭。”她沉眸道。
海公公将血诏从袖口中拿出，明黄色的龙袍衣角，上面是暗红色的字迹，他缓缓展开。
唐青雁抬手，海公公迅速将血衣诏收起，朝她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咱家不敢欺瞒少夫人，先帝遗诏立八皇子为储君，咱家恳请少夫人，救出八皇子，清肃朝纲，揭穿太子阴谋，助八皇子登上皇位！”
唐青雁没说话。
海公公跪在地上头顶朝地，“待八皇子登基后，定会感谢少夫人的恩情。”
若她帮助八皇子，便是促迎新帝的功臣，这一步极险，可一旦成功，荣华富贵权力名望，她有了皇帝做靠山，何愁替沈家翻案报仇。
“登基大典之前，我会找机会潜入太后寝宫，打探八皇子的下落。”
唐青雁施步离开，她身后是海公公长跪拜送的影子。
另一边，柏明烨与假扮唐青雁的小太监误导炎封派来跟踪的暗探，他们在宫内兜转，柏明烨瞧着时辰差不多，将假扮的小太监送回紫宸宫，便独自回到屋中休息。
他点燃烛火，一个身影赫然出现在桌前，那身影过于熟悉，以至于他毫无恐吓反而有些惊喜。
“青雁，你怎么在这？”他连忙走到门前，探头打探周边的情况，确定无人跟踪后才合上屋门。
不过，深更半夜同处一室，他到底有些拘谨。
唐青雁的视线穿过桌前烛火落在柏明烨干干净净的面容上，水眸中多了三分探究与一抹复杂的情绪，她垂眸笑了笑问，“老皇帝是你杀的吧？”
疑问却更似陈述。
柏明烨面色瞬间淡下去，眉头紧蹙。
与之相反，唐青雁的声音轻松自然，她靠仰在椅背上，嗤笑道，“傻瓜，给炎封当刽子手，无异于替毒蛇做事，随时都有可能被他咬一口。”
她的笑让柏明烨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开，他低着头像是犯错的孩子，“你都知道了，是义父告诉你的？”
“关于你的事他什么都没说，我的猜测而已，反而是你，连镇定都不会装一下，要是被别人发现，你一句话都露馅了。”
柏明烨的眉心仍然皱着。
唐青雁耸了耸肩，“海公公告诉我，老皇帝是被炎封害死，以炎封的精明，他绝不会亲自动手，倒是你在宫里混的风生水起，又成了他的心腹，我稍微试探一句，你就全招了。”
杀害皇帝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柏明烨不是有意要相瞒，而是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安全，他不想连累她。
他抬头想要解释，唐青雁起身未究一语，只是说，“我很担心你。”
柏明烨愣住，他以为犯下此等滔天罪行，小宫女会离他远去，可她竟然是关心他。
“炎封一定会拿你出来顶罪，登基大典前，你必须离开皇宫。”唐青雁连夜过来，就是为了让他早做准备。
她说完，将顶帽戴上推开屋门。
柏明烨猛地站起来转身，朝她的背影沉声道，“有一样东西，或许能帮到你。”
……
风似刀子般呼啸，春寒时分，京城的上空云层稀薄，阳光惨淡。
登基大典举行之日很快到来。
皇宫肃穆庄宏，金瓦红墙气势磅礴，巍峨的大殿前，百官列队随着仪仗走上白玉石阶，随着礼部宣告，新帝登位，百官迈进高巍的宏殿内。
炎封龙袍加身春风得意，从上到下、面容举止，皆是至尊至圣的表现。
他阴冷的眼眸低睨扫视诸臣，百官皆不敢抬头，炎封眼底出现一道冷光，他似乎没有瞧见摄政王的影子。
不过也罢，今日过后，他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帝，顾修再如何也就是一只替皇家看门的狗！
他今天不仅要站在最高的位置，还要让顾修知道，只要他想，顾家的女人任凭他摆布！
“陛下驾到，百官跪拜！”司礼拖着又尖又长的音调开口。
殿中百官抚袖正要跪下，宫门外，忽然响起另一声长音。
“皇后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