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小蛇脱胎于灵泉之中，亦不是凡物。
现在想来其身世应当没有那么简单，连洵美都不能一眼望穿它的来历。
那灵泉是否是灵泉，还要打上一个问号。
不过数十年对于这些妖物来说是相当短暂的一段时间，妖精修行往往要耗时百年才能精进一步。
虽悟性比不上人类修士，但其漫长的寿元，和强大的肉体，也令不少人类修士羡慕不已。
从这点上来看，秋后应当更像妖精一些。
秋后在这方世界中耕田吐纳已不知多少个岁月。
小蛇常常会盘踞到秋后的肩上，用头轻轻蹭着秋后的脖颈，伴随岁月增长，小蛇越发粉嫩。
一身的鳞片也更加闪亮，气度不凡。
而秋后还是保持着那万古不变的神态，对于他来说，想要变化反而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轻道人赤足走了过来。
其虽满头白发，却是鹤发童颜的模样，身姿极为挺拔，一副天人模样。
“咱们灵台山还真是来个大人物。”那白衣的年轻道人笑着说道，大大方方的坐到秋后的边上。
秋后行礼，此人身上之气度，举手投足之间便有一种仙气，不堕凡尘的轻盈之感。
“拜见菩提祖师。”秋后行礼道。
此人便是菩提祖师，他望着秋后的眼瞳，双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之色。
他盘腿而坐，随手摘下一抹稻穗，“我那逆徒之前冒犯了你，真是不好意思，管教无方。”
“虽然天资不错，何乃心性略显浮躁，若不经历过一番打击，怕是会走了歪路，便没有传她真法，亦未让她见我。”
“若她只满足于此，我自然也不会再费什么心力，虽然是些粗浅的道法，但也足够她研习。”
“倒是和你交谈一番后，她幡然醒悟了不少，心性精进，在我门前跪拜三天三夜，已然迷途知返，这还要谢谢你帮我管教弟子。”
菩提祖师招来一朵祥云，将麦穗扔到祥云之上，祥云滚动一二，他的手心出现一捧洁白的大米。
“无论再好看的稻穗，也只有经历过研磨之后，才能成为鲜甜的大米。”菩提祖师缓缓道。
“祖师言之有理，在下钦佩，镇长所言极是，若我想登上修行之路，唯有找到祖师才行。”
菩提祖师摇摇头，对秋后说道：“你这种人，天生异象，若我猜的没错，你已经站在了所有修士的终点，已然是修无可修，不然我等是一样的。”
“愿闻其详！”秋后端坐身子。
菩提祖师亦是对着秋后，朗声说道：“按照我所分，这世上分为几类人，一种人有术有道，既有自己要走的道路，也有能力去实现，就像你我，你若不是不得法门，定不会来找我，我等最忌外求。”
“第二类人，有道无术，有自己的追求，却没有能力，我的弟子多是这类人。”
“至于第三类人，便是那些有术无道之人，空有一番能力，却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整天浑浑噩噩，作恶多端说的就是他们。”
“最后一类人，便是世上最多的凡人，不知自己要干什么，也不想去做些什么，随波逐流，虚度一生。”
秋后点头，回答道：“夸张一些讲，我已经站在了尽头，今后要往哪里走，还真是有些迷茫。”
随后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能让我明目的方法虽有不少，但多是外物，若能做到，我还是想靠着自己，望这世界一眼。”
“你所修之道，定然是一条无人走过的道路，即便是我也不能说些什么空话，我只言我的修行之路，希望能给你一些启发。”菩提祖师淡然说道。
“在我修道之时，这天地还未开化，即便是我们这尊天下，也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弹丸之地，所谓仙法也只是让我们这些修道之人苟延残喘下去的戏法罢了。”
“那我就在想，为何这世间要有那么多疾苦，是谁铸就了这一切，我不认可，我要将道法传入天下！”
“无论何等天赋，何等修为，只要有一颗修道之心，我便教之……”
“我的道，就是世间万物的修道之路，有教无类，英才施教尔。”
秋后沉思不语，不知何时菩提老祖悄然离去。
空留秋后在原地沉思着，一年又一年，不知多少个春夏秋冬离去。
只知道岁月如梭，田地里的麦穗枯去，又不断新生。
杂草一丛一丛生起，秋后的身上结着一层淡淡的石壳，仿佛一尊雕像一般。
小蛇盘踞在秋后的身边，有时苏醒，有时沉睡，它翘头望着秋后。
等待着秋后从中苏醒。
在某一个寻常的午后，秋后的石像上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
青苔不知何时蔓延到了他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