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文中的月半桃是一个代号,大家当成一个水果品种看就行了。)
算起来小叔比我哥哥只大三岁,(在没实施计划生育之前,这种事儿很正常)虽为叔侄,却亲如兄弟。
因为感情摆在那,小叔护我哥是常事。
平时那些个鸡毛蒜皮的事,小叔倒也不怎么过问。但这关系到我哥的人生大事,小叔可不会再沉默了。
所以,我爸妈打起来的时候,小叔不但不劝解,还在添油加醋,“这屋里有一个蛇蝎心肠的后娘,毛坨是娶不到老婆的。”
小叔这话让我听了也怪不是个味,那难不成得把我妈轰走?可我不敢说,我哪敢顶嘴啊,那不得被打死才怪。
我妈跳起脚来反驳,“那去你屋,你给他娶老婆啊,你不是大能人嘛。”
“毛坨,走。”小叔吆喝道,“去我屋头,不受这恶婆娘的气。”
一干人就这么话赶话地都跟小叔走了,顺带着把家里备好的鸡鸭鱼肉也都带走了。
家里就剩下我们娘仨,外加一地的狼藉,有一种日本鬼子进庄园的既视感。
我当时真的挺震惊的,为啥我小叔会这样凶巴巴的呢?小叔好歹也是我们家的大能人啊。
小叔高中毕业后,以几分之差和大学失之交臂。落榜后的小叔,一心想当新型农民。他养过蝎子、种过葡萄……折腾过很多新花样。彼时,奶奶屋旁有一棵爷爷随手在山上挖的桃树挂果了,其它所有桃都成熟了,那棵树的桃却还是青的。直到临近中秋,桃子才成熟。小叔摘一个来吃,又脆又甜,比普通的桃不知好吃多少倍,小叔对此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冬天的时候,把这棵树上的枝条剪了下来嫁接在了其它桃树上。
第二年秋天,小叔拿着桃去我们当地农校鉴定,教授大为惊异,非常重视小叔这一发现,给桃取名月半桃,并支持小叔大力推广,小叔便成了月半桃培育的第一人(后来还被写入了我们当地的乡土教材)。
所以,我说小叔是我们家的能人,一点也没有夸大。
小叔是能干的,但也许是因为年轻气盛、也许是因为有了一点点名人的光环,小叔到底也还是有点儿傲娇,或者说是有点儿膨胀吧。
一干人等先到了爷爷家,小叔的家就在爷爷屋后头。
彼时,小叔自己结婚也不过一年多时间。因为他是幺儿,也是兄弟姐妹当中最后一个结婚的。奶奶家屋后正好有一块地,就给小叔修房子了。
所以,小叔家是离爷爷很近。
我至今也想不明白,当初他们那好几个成年人是怎么想的,怎么一干人就那么不动脑子,任由小叔牵着鼻子走了,难道仅仅是因为觉得他能干?可这脑子也太不在线了啊,你又还没有能干到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为啥要去背负别人的因果呢?也不可能背得动啊。
尤其是我爸,真要觉得我哥会因为我妈娶不上老婆,那就把我妈给休了不就行了。那个时候我和二姐都有十多岁了,要不了几年就成人了,我爸不养我们,也可以长大的。他完全可以一门心思为我哥筹谋。
我妈也是。既然她那么不讨喜,那就离婚啊。都分田到户了,我和二姐也不小了,怎么着也能活下去了。
我妈要是真离了婚,我爸肯定得巴巴地贴上去,男人嘛就这贱性。如此,就算她得不到啥好处,至少家里的烂事跟她扯不上关系了啊,乐得清静,不好吗?可她偏偏不敢破,当然也就立不起来了,唉,也是性格决定命运吧。
爸妈自己不能经营好自己的婚姻,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也就不奇怪了。
这不,小叔一吆喝,我爸也就脑子进了水一样跟着小叔胡闹。
可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小叔想起什么似的,领着众人拐了个弯进了爷爷家的门。彼时,爷爷家的房子已经很小了,为了给儿子们修房子,之前的偏房啥的都拆了,分给儿子另立门户了。
那么多人挤在爷爷的小屋里,能不喧嚣么?
挺着个大肚子的小婶娘听到动静,来爷爷家瞧热闹,弄清原委之后,骂小叔简直就是胡闹,“你一个比毛坨大了三岁的叔老子,要给侄子娶媳妇,你说得倒是轻巧,你能不能养好你自己的孩子还两说呢。再说了,这个事本来就是你们做得不厚道,还好意思怪大嫂。”
我妈尖酸、狭隘,一点也不懂得示弱,从来就不会以柔克刚。婆媳关系,姑嫂关系都处理得糟糕透了。我爸有八兄妹,我妈嫁入我家的时候,还有两个妹妹,三个弟弟没有成家。这些姑呀叔的和我哥我大姐的感情都很好,容不得我妈造次。倒是妯娌,可能都是外来的媳妇吧,对我妈倒是没有那么深的敌意,就算是有争执,也不会动不动骂我妈是后娘虐待继子女。尤其是我小婶娘,她是比较同情我妈的。在她眼里,我妈一个远嫁的媳妇,面对那么一大家子人的指手划脚,当个好后妈太难了。
小婶子这一番话,堵得小叔哑口无言。我哥娶媳妇这么大的事,小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