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分田土这个事是这样子:第一次分田到户的时候,土地是按户口平均分配的。后来人口有变动,进田的人就分出田的那一份。如果进田的人多,出田的人少,那进田的人就按时间顺序等;如果进田的人少,出田的人多,那出田的人就暂时先种着。
因为如果全部重新分配的话,那可真就太麻烦了,得吵死一堆广东佬。
大会之初,就有人提议过要把我的田抽出来的。因为讨论老张家的事,我的事情暂时搁在了一边。
这一次土地调整,本来就是进田的人多,出田的人少不平衡才吵起来的。
原本以为老张家要退出来两个人的地,结果老张家不退,那么进田的份额就更加不够了。之前支持我不退田的人也不发声了,再发声就会得罪进田的人家。
意思就是我的田也得抽出去了。
“你们不要太搞笑好嘛,人家的户口都迁走了,可以分土地,我的户口从来没动过,凭啥要把我的土地抽走?”别看我平时文文弱弱的,损害到我的利益,我也会反抗。
大家纷纷说那没办法,女人嫁人了嘛,就不是咱这里的人了,田就得抽出来。
奶奶个腿,真把我给气坏了。我原本对争土地本来没那么迫切的,要不是我妈和小四川的意思,我都懒得来开会。可如此歧视女人我就是气不过,我还非就得争了。嫁了个人,就不是这里的人了,人家户口都迁走了,都还是这里的人,都还可以回来要土地,我户口都没动过,为啥不能要?这什么逻辑,这不是欺负人嘛。准确来说是欺负女人。
“嫁人了就不能有土地了?哪条法律规定的?照你们这么个算法,只生了女儿的人家,那怎么着也得想法子去外头抱养个儿子回来。否则将来女儿结婚了,即便是户口不迁,土地也被没收了,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我这么说,就是为了激起养女儿人家的同理心。
不出所料,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也是,户口不在都可以分田,咱养女儿的,户口没迁都要出田,太不公平了。
“所以,大家伙都得生儿子,管你政丨策不政丨策,生儿子才是王道。光有女儿的,你们自己看看,不得受欺负死才怪。”我继续煽风点火。
“火塘宝说的也没错。”有人替我说话了。
会议一时陷入僵局。
“要不这样吧,火塘宝的田就不抽出去了?不过,她女儿欢欢就先不分田了。”小叔折了个中。
人群安静了下来,算是默认了吧。
本来,我是不同意的,我就是得坚决维护我自己的利益。为啥别人家新添的娃儿可以分到田,我的娃儿就不行了呢?哪条法律规定的?
但想着既然是小叔开了口,那我得给他这个面子,不然,他的工作也不好开展。再说,最多种一点桃苗,我一个人的田土也足够了,何必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呢?我要是不让步,估计这个会三天也开不下来。
我一让步,小叔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安排很多了。
就在会议快进入下一个环节的时候,我嫂子进来了。
嫂子一进来就说:“不不不。既然以前出嫁的姑娘田土都抽走了,那我们家也就不要例外了吧。”
嫂子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就是,哪有姑娘嫁人了,还在娘家占田土的道理。”风向又开始倒向另一边了。
我彻底傻眼了。
我知道,嫂子是怕我有了田,从此在娘家安营扎寨了。因为山是不动的,我之前就分得有山。如果田不动,山肯定也有我一份。
可是,此时,如果我再争下去,势必就会和嫂子在现场开撕了。那岂不是正好让大家看笑话。八卦是最好的消化剂,此时,才过完新年,大家有吃有闲,我和嫂子开撕的话,正好给大家一点提供了最热门的八卦。
我不得不做退让。
“既然我嫂子那么大方,那我也就不要了。毕竟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这些田啊土的,我也背不出去。”我对大伙说,也是对嫂子说。
嫂子并不是不想留着我的田,但我自己争着要留,那就意味着是我自己想要。要了田,我就可以分山。她还不如舍弃掉我的田,这样,至少可以留下我的山。
田,到底还是抽走了,我有些怏怏不乐。
我妈心里也窝着火。
第二天,嫂子要去地里干活,对小侄儿说:“妈妈要去山上做事,你去奶奶那玩。”
小侄儿屁颠颠儿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叫着“奶奶”。
“奶奶没空。”我妈板着脸没好气地对小侄儿说,“去你妈那你吧。”
彼时,我妈正在喂鸡,嫂子的几只鸡过来抢食,我妈拿着一根竹杆子乱扑腾:“一代我都靠不了,难道我还能靠二代?”
小孩子其实非常会看大人的脸色,小侄儿哪受过这样的子委屈,哇哇大哭起来。
听到小侄子的哭声,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