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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那年,林煦阳发生了一件事,迫不得已离开中国。他给夏衣写过信,却都被退回来。他以为她消失了。那个倔强的女孩,就那样从他生活里来过然后悄无声息地走掉。

在新加坡,他过得很好,空气好,吃得好,玩得好。

可是林煦光都找到意中人结婚了,他却一点念头都没有。

林煦光是他的弟弟,结婚那天,开玩笑地问他:“哥,有句话按理说不应该问的,你该不是喜欢男人吧?”

他冷冷地答:“是就好了。”回的是一张臭脸。

不过,既然问了就再多说一句:“那就是你欠了谁的情债?!”

“我可不是你,桃花朵朵开,哪朵都想摘。”

“彼此彼此。不过,我这回算定下来了,世上桃花再多,皆与我无缘。”说完还不忘故意感叹。

林煦阳没有再说什么,他的心里不知道多感谢弟弟。两儿子有一人肯结婚都是林家莫大的恩赐。这次,他总算稍稍解脱出来。

就是那一年,他选择了回国一趟。

弟弟玩笑的话,虽然只轻轻带过,放在他的心上却像长出了棵树般,密密麻麻的枝丫疯狂长出,一下子缠得他的心透不过气来。

坐在车上继续等。

夜色如水,凉而不冷,小镇一片宁静。街道很短,店铺隔几米一家,过了7点纷纷关门休息,偶有几家小吃店坚守着。

几天前他来过一次,夏衣的门口透着冷清。很奇怪,一个房子有没有人没住,是看得出来的。他踌躇着等了半小时也没见着人影,差不多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就走了。阿婆的家就在隔壁,大门敞开着,热闹得很。他不好特意上前问,找什么理由呢?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而来。

明明接受不了她和别人结婚,还生了小孩。

更郁闷的是,尽管都明白,他还是不远万里地回来了。

从机场一路飞奔回来,已是接近凌晨,夏衣疲惫地从出租车下来,好像看到了他,或者更确切地说,感觉到了他?

夜,给人不一样的勇气。所以趁着这股“夜气”,她径直走上前去,敲了敲路边的车窗,用很久没说话的嗓子沉沉地问:“是你吗?”

车上并没什么动静,她突然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冒失,也许时间把她对他的直觉带走了。

停留了几秒,欲返身离开。

“是我。”一个慵懒的声音唤住了她。

他开门的声音不大,只是放在寂静的夜里,有点重。夏衣一只手拉着行李箱,一只手拿着门钥匙,停下等他。

天上繁星点点,看来明天是艳阳天。

车门打开,她先看见了他的手,因了月色的缘故,泛着温柔的光,从指间慢慢向上看,是一张略带憔悴的脸,凌乱的头发,暗沉的双眼。

他没有迅速下车,而是带着阴郁的表情看着面前的人,可怜得像只被遗弃的哈巴狗。这种表情,念书时他向她借作业本的时候见过。今时再见,夏衣没忍住,竟“噗呲”地笑了出来。

对夏衣而言,偶尔可怜的男人也很有魅力。

见她笑了出来,林煦阳嘴角一勾:“有这么好笑?”

“老朋友相见,总要笑着欢迎吧。”夏衣故意答道。

他的眼神黯了黯,想到什么:“相亲那次,对不起。”

“我没放在心上。”

为这道歉大可不必,但是说没放在心上却是假的。

“那就好。”林煦阳没有多提那事,只是问,“我们很多年没见了吧。”这话听着像一个疑问句,又像是一个陈述句。

夏衣想了想:“十四年了。”

他愣了一下:“你的记忆力还是这么好。”

关记忆力什么破事,如果是路人甲,她能记得住吗。心里恨恨地想,便不客气地答:“谢谢,我也就这点特殊本事能让人印象深刻。”

他变得尴尬起来。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像玩笑不能开,真心话也不能说,连多一些的疑问都显得太可疑——谁让她已经结婚了。

大半夜僵在街边,总不好。夏衣随口问:“你今天特意来找我的吗?”

听到她的问话,林煦阳好像如释重负了一下下,随后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夏衣调侃:“听说你出国很多年了,看来中文表达能力也变得困难很多。”

他的眉毛弯弯地在笑,慢慢地笑出了声,低低的,像藏在喉咙里。笑声里夹着一句话:“夏衣,你变得不一样了。”

她从容地望过去:“如果人一直原地踏步,那就太不尊重时光老人了。”

虽然使人改变的不全是时间。

林煦阳被她接二连三的话怼得不知如何是好,语言上表达不清,只好借行动来弥补。他下车伸手接过夏衣的行李箱,然后用眼神示意她开门。

夏衣也不忸怩,转身乖乖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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