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役已了。
赶来看热闹的凡人,也陆陆续续下了山。
仙听台,只剩下了倦天涯,陈诗雅以及囡囡三人,以及方书豪的尸体。
寒风猎猎,枫林尽染。
诸佛不语,静静地伫立在石窟之内。
仙听台,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日头高悬,照在倦天涯三人身上,感觉暖和的。
倦天涯摘下面具,揣入兜里,然后缓缓走近陈诗雅。
“此间事已了,我们也该下山去了。”
陈诗雅抬头,木然的点点头。
三人走下了栖霞山,那车夫还在山脚等着。
“客官,事情办妥了没?”车夫面朝倦天涯,笑嘻嘻地问道。
“嗯。”倦天涯点了点头。
“那下一站,去哪?”车夫问道。
如果只是过来栖霞山,而没有返程的票,他也是挣的。
只不过,挣得没有那么多而已。
“你想去哪?”倦天涯扭头,问着拉着囡囡的陈诗雅。
“此处已是宁州城地界,不如就去宁州城吧。”陈诗雅道。
“好。老丈,这趟就麻烦你送我们去宁州城了。”倦天涯道。
三人上了马车。
“你打算怎么办?”倦天涯问道。
“我如今剃光了头,对这个尘世也没什么牵挂的了。
只想寻一座寺庙,当个尼姑,顺便将囡囡养大。”
陈诗雅左手抚摸着囡囡的头,一脸的宠溺。
“也好,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倦天涯不再言语,而是闭上了双眸。
这一战,他付出了不少。
不过收获也相当丰厚:万佛岩数百座佛像的佛气,全数被倦天涯吸纳。
如今,倦天涯那个干瘪的气海,已然充盈了一半,不再干瘪。
“卖油鼓咯,卖油鼓咯,又香又脆的油鼓。”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传来了一阵吆喝声,香气扑鼻。
“车夫,停下。”倦天涯道。
“吁……”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倦天涯从马车走了下来。
马车的右边,是一个小小的摊位。
摊位倒也很简单,就是用几块青砖垒起。
上面架了一个铁锅,锅里盛了半锅的油,锅底烧了几根木柴。
锅里的油,“滋滋”作响,传出阵阵焦香。
铁锅上,有一个铁制的工具,上面摆着几块已煎得焦黄得油鼓。
铁锅后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只见那人,两脚一叉,中间放着一个盆子,盆子装着用水糊好的面浆。
中年男子舀了满满一勺面浆,然后在锅壁小心翼翼的摊开。
那团面浆,竟是黏在了锅壁上,在油水到不了的高度。
数息之后,中年男子拿起了一个铲子。
他在面浆与锅壁接触的地方,轻轻用力一铲。
那块摊平的面浆,顺着沾满油的锅壁,滑入了锅里的油。
“滋……滋……”
登时,锅里的油翻腾,许多小泡泡溅出铁锅。
一些洒出的油滴,溅落在倦天涯身上。
倦天涯感觉油滴着落的地方,传来阵阵局部的痛,如烈火灼烧般,又如针扎般。
“店家,这油鼓怎么卖?”倦天涯指着煎得焦黄的油鼓问道,满口生津。
“十文钱一个。”中年男子抬起头。
“给我来十个。”倦天涯道。
“好嘞,现在煎好的只有五个,还请客观稍等一阵。”中年男子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好。”
倦天涯转身,脚一抬,便坐到了车辕上,与车夫并排。
宁州城的街道,行人熙熙攘攘,一条河自城中穿过。
水面波光粼粼,映照着两岸的古建筑,仿佛穿越时空的画卷。
河中画舫悠悠荡荡,载着不少游客,隐隐有歌声传出。
河边杨柳成排,垂落万千丝绦。
微风拂面,柳枝微微拂动。
从树叶罅隙间投落的光斑,随着微风在地面晃动,恍如隔世。
好一副江南水乡。
倦天涯拉开了身后的帘子,囡囡探出了一个头。
“哇,姐姐,这宁州城好漂亮啊,你快出来透透气。”囡囡用稚嫩的童声呼喊。
“不了,姐姐在这里躺着就挺好。”陈诗雅坐在马车内,双目微阖,不为所动。
倦天涯摇了摇头,也没有说什么话。
其实他拉开窗帘的目的,就是想让陈诗雅出来透透气。
莫经他人苦,未劝他人放下。
自己不也是没有放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