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度连忙说道:“臣这次在溧阳,发现像蒋一儒这样可以不用纳粮的士绅,在溧阳县大肆接受百姓的投献。”
“等等?什么叫投献?”老朱听到韩度的话,连忙挥手打断问道。
韩度开口解释道:“官绅不是可以不用纳粮吗?百姓为了逃避赋税,便会主动将自己的土地挂名到官绅的明下。这些人还给这样的举动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投献。”
老朱闻言怒了,大声吼道:“朕一亩民田才收取四升的赋税,就这么一点他们都还不愿意交,还去投献??”
不得不说,老朱在给了官员有史以来最低的俸禄之后,也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制定了有史以来最低的赋税。
“皇上的确是只收四升,但是到了县里面可不止收四升。”韩度摇摇头,说道:“据臣在溧阳县了解的情况,就拿溧阳县来说。因为县衙和官员都没有钱,因此他们便制定了很多的各种税,什么田地税、人头税、用水税。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按照溧阳百姓的说法,这样下来一亩田地几乎要缴纳一石五斗的赋税。而若是将田地投献到官绅名下,他们却完全不用交,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老朱闻言,气的浑身发抖,他没有想到,他给了百姓极低的赋税,又给了官员极低的俸禄。没成想,官员最后还是将缺少的这部分钱,强行加征到了这些百姓头上,甚至要更多。
“他们怎敢?他们怎敢!朕这就下旨,禁绝天下官员私自给百姓加税。”
韩度听了不禁心里暗暗点头,不得不承认,老朱的确是反应极快,就是做法太过简单粗暴了一些。有些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味道。
不过这话韩度却没有说出口,而是两手一摊,说道:“还不是因为俸禄太低闹的??俸禄连基本的销都不能保证,官员总不能眼睁睁的自己把自己困死吧?而且即便是皇上下旨,禁止天下官员增加百姓的赋税,那他们就更是只有朝地主豪绅伸手了。”
韩度伸出两根手指。
老朱顿时微微点头,笑着说道:“年俸加两贯,朕也认为比较合适。”
韩度再次解释道:“虽然人人都嘴上讨厌为铜臭,但是却人人心里都喜欢这样的铜臭。兜里有钱,哪怕是看人都要趾高气昂一点。相反,若是兜里没钱,那在面对别人的时候,不免会弱气三分。”
“若是朕下旨,禁绝天下百姓投献土地呢?”老朱方才的怒气消失的一干二净,已经能够心平气和的询问韩度了。因为老朱明白,韩度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事实就是如此,哪怕是他在不愿意,也不得不面对。
即便是像韩度说的那样,直接给百官增加两倍俸禄,恐怕也办不到。
老朱可以容忍百姓,但是绝对不会容忍士绅。若是让官员平白低了士绅一等,韩度在溧阳的遭遇,很快就会扩散到整个大明天下。到了那个时候,官还是官吗?大明天下究竟是姓朱,还是姓士绅?
两权相害取其轻,虽然给官员增加俸禄,每年需要多出去百多万两银子,但是和大明的江山社稷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万万没想到,韩度竟然开口就是加两倍!!
见老朱发怒,韩度只好收回手指,耐心的解释道:“钱是英雄胆,而官员则是朝廷的脸面。臣以为,不仅仅是让官员能够活下去就行了。而是要让官员的生活,不能够低于当地的士绅。”
不能低于士绅,这个要求可太高了。尤其是在现在官员俸禄普遍低的情况下,更是难以实现。
“如果官员一穷二白,不仅会丢掉朝廷的脸面。就连皇上的威严,也会在无形之中受损。而一旦士绅对于官员,对于朝廷没有了敬畏之心,他们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这一次臣以钦差的身份去溧阳,蒋一儒等人竟然都敢直言威胁。由此可见,若是长此以往,朝廷的威信必然会在士绅心中丧失殆尽。”
老朱浑身一震,脸上总算是露出骇然神色,看着韩度久久说不出话来。可是下旨官绅可以不纳粮的是老朱,若是更改就如同让他食言而肥。若是老朱是平常人,那倒是问题不大,了不起被人说几句,可是他偏偏是一言九鼎的皇帝。想要他改口反悔,谈何容易?
朱标也是被韩度的话给吓得不轻,甚至他都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即便是父皇不收回成命,让官绅一体纳粮,等到他即位之后,无论如何也要办成此事。如此巨大的祸患,他绝不允许留给后世子孙。
韩度看了两人一眼,说道:“所以臣以为,增加官员俸禄是必要的。可以借此机会,收回官绅不纳粮的规矩。”
见老朱开始认真的思考之后,韩度说道:“臣说官绅不纳粮遗祸无穷,并不是危言耸听。皇上可以试想一下,每隔三年都有会试,每次都会有六百进士,大明以后的官绅只会越来越多。如此一来,百姓投献的目标就会越来越多,不能征税的田地就会越来越多。而大明能够征收赋税的田地就会越来越少,到了那个时候,必然就会导致朝廷的岁入减少。”
韩度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