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愈发地炎热起来,宫苑之内的鸟儿也日益增多,纷纷躲藏在郁郁葱葱的树梢之上,寻觅着一丝清凉。
这些日子,汐颜常常召了萧杞至芍音殿侍奉左右,这使得萧杞骤然间成为了后宫中备受瞩目的红人。
这样的恩宠和独宠,无疑让后宫众多公子们羡慕不已,甚至有些人心中泛起了淡淡的嫉妒。
转眼到了每月领取份例的日子,夏旸领着两名宫人,径直前往总务府。
此时的总务府内,总管幽琴正亲自监督着下属们清点送往醉画轩的三色锻锦。
她目光凛冽,叮嘱着众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仔细点清这些锻锦。这些可都是要送到萧郡公手上的珍贵之物,稍有损坏,你们就是几辈子也赔不起的!”
这时,有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总管大人,这些锻锦是全都送往萧郡公那里吗?”
幽琴不悦地扫了那人一眼,语气中露出明显的不满:“现在萧郡公在后宫中的地位如日中天,这些锻锦自然是全都送到他那里去。”
那人有些犹豫地小声问道:“但是,这三色锻锦一直都是专供给郡公的,那玄郡公那边该....”
幽琴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道:“玄郡公都被禁足半月了,陛下一次都没去瞧过,如今这后宫可是萧郡公一家独大。等哪日有了多余的锻锦,再送到玄清苑去也不迟。”
幽琴虽见风使舵,却也不是个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只是这路留的稍微窄了些罢了。
夏旸刚走进来,就听得这番对话。
他脸色骤然一变,厉声斥责道:“以前我家郡公得宠的时候,可没少给你们好处。眼下他被禁足,也失了陛下的宠爱了,你们却是这样狗仗人势!”
幽琴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她缓缓开口道:“玄郡公对咱们的好,小的们自然会铭记在心。只是这三色锻锦是陛下亲自吩咐的,我等也只是按照吩咐办事而已。”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若是有本事,大可去找陛下说理去。
而她之所以敢如此直言不讳,正是因为她深知夏旸不敢因为这点小事就轻易去惊动陛下,扰了陛下圣听。
夏旸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找陛下吗?还不是因为我家郡公宅心仁厚,不愿因这些小事去烦扰陛下。你们这群见风使舵的家伙,等哪天我家郡公重获盛宠,有你们好果子吃!”
话说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领取了玄清苑应有的份例,然后昂首挺胸,愤然离去,丝毫不愿再多看总务府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一眼。
玄雍此刻正在画室内心无旁骛地作画,见到夏旸一脸怒容地回来,就知道对方肯定又与总务府的人起了冲突,他好笑道:“又与她们多费口舌了?”
他实在是觉得,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大动肝火,完全没有一点必要。
夏旸显然没有玄雍那么淡定。
他嘴角微微下撇,不甘心地抱怨道:“郡公,您怎么还笑得出来?您知道现在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吗?她们说现在后宫里萧郡公一家独大,所有好东西都得先紧着醉画轩!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去!”
他家郡公与萧郡公同样身居郡公之位,都是后宫位分最高之人,就因为那萧郡公有着一手好厨艺,性子又温和谦逊,因而颇得陛下青睐。
再看看他家这位祖宗,浑身上下能拿出手的,除了那张脸,便再无他物。
这眼下都被人家按在地上疯狂欺负了,还在这装着一副宅心仁厚的大度模样。
郡公,您怕不是忘了平日里是如何训斥小的?
不用猜玄雍都知道夏旸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有时候真想一巴掌拍死夏旸这个家伙,跟了他这么久,怎么一点都没学会忍耐?
“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他不以为意地道,“我又不会因此损失什么。”
听到他这话,夏旸愤愤地看了玄雍一眼。
他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位主子,哪怕眼下让他去芍音殿伺候陛下,他都绝无一句怨言。
玄雍用余光瞥了夏旸一眼,就知道对方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他放下手中的画笔,几步走到对方跟前,眯着眼道:“怎么?跟着我让你吃苦受累了?”
哼,吃不吃苦,受不受累,您心里没点数吗?
夏旸低垂着头,面上的不喜却是丝毫不加掩饰。
见状,玄雍用手敲了敲他的额头,“看你样子似乎很不服气?”
夏旸心中的不满瞬间消散了些许,但他还是倔强地咬着下唇,没有直接回答。
玄雍见他如此,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这孩子的性格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藏都藏不住。
玄雍微微俯身,与夏旸平视,缓缓开口道:“我虽学不来萧杞那般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却也绝非逆来顺受、任人鱼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