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半刻钟之前,沈岁安与江书文已经漫步到了大理寺附近。夜风徐徐,星光明亮,江书文只觉得自己进入到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之中,那锦绣文章仿佛就盘旋于他的胸腔,马上就能脱口而出。
“救命!”
这一声尖叫直接将江书文胸中的锦绣文章拦腰裁断,而他心中风和星也刹那间变成了普通的风景归于天地。只在他脑海中留下了那声宛如鸭子叫的“救命”。
虽然被打断了思绪,但江书文还是十分担心是否有人遇到了危险,他向着大理寺旁边捕快居住的歇脚房看去。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看到什么,就听见沈岁安的一声:
“得罪了。”
随后,江书文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这样被沈岁安扛在了肩上,而沈岁安抗稳了江书文后,就飞快地运转轻功,向那呼救声传来的地方掠去。
江书文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被沈岁安丢在了墙角。
他实在想不到过去读过的哪一本书能教他在这种场景下该做些什么,只得瑟缩在墙角,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那左臂骨折的黑衣人勉强招架着沈岁安的攻势,他真是不明白这小子是吃什么长大的,一对铁拳又重又急,舞得虎虎生风。
如今任务已然是完不成了,想着自己哪怕活着回去,恐怕也会被关起来受尽酷刑,想到这里,黑衣人不禁苦笑,也渐渐没有了反抗的心思。
随后黑衣人硬吃了沈岁安一拳,手中匕首一翻,直接扎进了自己的大动脉,霎时间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脖颈喷涌而出。
见此沈岁安也停下了攻击。
黑衣人只感觉自己的视线逐渐模糊,走马灯一样的回忆占据了他的脑海。这些回忆中,充满了日复一日的训练,无穷无尽的任务,还有不得不吃的解药,是啊,他这辈子从四岁时进入丞相府开始,就是身不由己的。
走马灯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他想要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在他不算太长的一生中,竟然没有一点是属于自己的。
他总想着熬一熬,也许未来,他能够摆脱丞相府,获得自由。带着这样的期盼,他熬过了一载又一载的寒暑。
一种不知名的情绪酝酿在他的胸腔,他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他只是咕噜出几口血沫。
黑衣人的瞳孔开始扩散。他死了。
他自由了。
因为少了一个战斗力,另外两个黑衣人很快就落入了下风,其中一个黑衣人被一刀抹了脖子,而另一个黑衣人则落荒而逃。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支援的捕快才姗姗来迟。
那领头的捕快是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暗中打量着沈岁安,在他见到沈岁安腰间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后,他连忙堆起了笑容。
“今日多谢这位少侠相助,我叫王发,是这帮不成器的小子的领头,不知少侠名讳?”
对于这样的人,沈岁安是不太想搭理的。但想到此行的目的,他还是答道:
“沈岁安。”
听到沈岁安的名字后,那王发眼珠一转,就想到了沈岁安的身份:
“少侠可是忠勇伯世子?”
沈岁安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走到墙角,将眼神涣散的江书文拉了起来。许是蹲久了,站起来的江书文一个踉跄,那双眼才有了些许聚焦。
此时的江书文只觉得自己的双脚仿佛踩在棉花上似的,有一种飘飘忽忽的不真实感。
“世......世子......这......这......”
沈岁安微微低头,仿佛十分懊恼的样子:
“今日都怪我,我听到有人呼救,便救人心切,反而让江兄受惊了,改日我定当登门道歉。”
缓了这么一会儿,江书文也恢复了一些神志,见沈岁安一脸抱歉的样子便连连摆手:
“不妨事,不妨事,救人要紧,况且我也无碍。”
这边沈岁安和江书文兄友弟恭,一派和气,那边的吴大也在一帮捕快又是掐人中又是摇晃的操作下悠悠转醒。
刚清醒的吴大一脸迷茫,随后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一摸胯下,发现还在后才舒了一口气。
随后他晕晕乎乎地被几个捕快扶了起来,他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两个黑衣人的尸体,其中一个黑衣人尸体的瞳孔正死死盯着他。
吴大一个机灵,只感觉后背冷汗直冒,牙齿打颤:
“他他他他他他们都死了吗?”
旁边的捕快刚想安抚一下吴大,沈岁安抢先开口:
“没,跑了一个。”
听到这话,吴大双腿一软,若不是有两个捕快搀着他,估计他就直接瘫坐在地上了。
而沈岁安还好心地补充着:“就是对你扔匕首那个。”